第42节(2 / 2)

但穆兮窈晓得,纵然时间紧,那厢大抵不会坐以待毙,也不知到时会使些什么腌臜的手段。

明日,真的会顺利吗?

翌日早天方亮,门房那厢便匆匆来报,说宫里来人了,要接她去见太后娘娘。

一切同林铎预料得一样,穆兮窈倒也不意外,在红莲红缨的伺候下,未施粉黛,只换上了一身素净得体的衣裙。

岁岁坐在桌前乖乖捧着鸡蛋吃,好奇地问道:“娘要去哪儿?”

穆兮窈俯下身,“娘……要去个地方,岁岁要乖,娘很快便回来。”

岁岁点点头,“岁岁乖乖画画,娘回来看……”

“好,待娘回来,便看岁岁作的画。”穆兮窈摸了摸岁岁的脑袋,心下庆幸太后只召了她一人去,那般压抑的场面终究不适宜孩子,她也不希望岁岁听到些不中听的话,感受那些不住投来的质疑打量的目光。

她的岁岁就应该无忧无虑地长大。

宫中派来接人的内侍将她扶上了马车,红莲红缨站在底下,面露担忧,穆兮窈回以一笑,示意她们安心。

马车晃晃悠悠直往那金碧辉煌的殿宇而去,大抵小半个时辰后,及至宫门处,内侍将穆兮窈扶下来,言宫内不许行车。 若是身份再高些的,或能备个轿子抬进去,可若穆兮窈这般身份,自是不可能享得那么好的待遇,只得一路从宫门行至太后的慈寿宫。

穆兮窈不是没听说过皇宫的繁华,十二岁刚进京的那段时间,她也曾向往过此处,想亲眼看看天子居所是如何地富丽堂皇,可今日心下惴惴不安,便实是没有雅兴观赏宫内美景。

走了大半炷香的工夫,在前头领路的内侍方才停在了一殿门前,他同外头看守的宫人道了几句,那宫人细细看了穆兮窈一眼,进去通禀,再出来时,将穆兮窈领进了殿内。

穆兮窈一路垂着脑袋,不敢抬眼,待入了殿内,隐约见着一端坐在殿中的身影,忙同昨日侯府内的嬷嬷教的那般,屈膝而跪,施了大礼,“臣女穆兮窈,见过太后娘娘。”

殿中寂静,一时间无人出声,穆兮窈吊着一颗心,许久,才听得带着几分威仪的嗓音幽幽响起。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是。”

穆兮窈听命,缓缓抬眼看去,入目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她面容沉肃,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

这便是安南侯的外祖母,陛下的生母,当今的太后娘娘。

穆兮窈不由得生出几分紧张,从太后看她的眼神,她明白,太后似乎并不怎么喜她。

恰在此时,一道软媚的嗓音自一侧传来,“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怪不得连素来不近女色的安南侯都能勾了去。”

穆兮窈循声看去,便见一美妇坐在太后右侧的座椅上,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那妇人大抵三十余岁,可仍是风姿绰约,毫不逊色于二八少女,看那人的装扮,穆兮窈不必猜都知道这定是后宫受尽荣宠的萧贵妃。

因着此时她那姐姐穆兮筠就站在萧贵妃身后,低眉顺眼,装的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想必在她来之前,她这姐姐已然在太后面前,道了她许多。

至于方才萧贵妃那话,怎么听都不是夸她的好话,根本是在拐弯抹角,指她心机深重,是以不堪的手段勾引的安南侯。

此时,坐在主位之上的太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张清丽芙蓉面,一瞬间只觉这女子的眉眼有些许眼熟,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或是这天底下的美人都有几分相似之处,如此姿色,他那外孙一时鬼迷了心窍也便说的通了。

“听安南侯说,三年前镇国公府的那人是你,此事可为真?”

“是。”穆兮窈定了定神,不疾不徐道,“回太后娘娘,三年前臣女随姐姐赴镇国公府参宴,宴上酒醉,迷迷糊糊间被人扶到了一处,不想却……”

她未再继续往下说,毕竟二人连孩子都有了,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都心知肚明。

然她话音才落,就听得一带着哭腔的声儿响起,“妹妹,你怎能在太后娘娘面前这般撒谎!那夜的人分明是我,你为了当上侯府主母,为了荣华富贵,竟就这般冒认吗?”

“冒认?”穆兮窈看向站在那厢泫然欲泣的穆穆兮筠,轻笑了一下,“若那夜的人真是姐姐,那姐姐为何三年前不道出此事,偏偏要等到现在呢?”

穆兮窈一下将穆兮筠堵得说不出话来,“那……那是因为……”

见她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萧贵妃不由得秀眉微蹙。

蠢笨成这样,难怪当年纵然买通了镇国公府的婢子,也还会出那般意外。

三年前,她本就欲寻个家世平平的官家女子毁了安南侯的婚事,却是赶巧了发现有人买通镇国公府的婢女,意图借机坐上侯府主母的位置,她便干脆顺势助她一臂之力,在安南侯的酒水里添了些东西。

原以为事后,这位穆大姑娘会找上门去,不曾想直至安南侯出征,她都不曾出现,索性安南侯与九公主那桩婚事未成,她便也渐渐淡忘了此事。

直到几个月前,那安南侯竟是发现了贪污赈灾款一事,立了大功,也同时重创了户部。她再次感受到了这位安南侯对他家秩儿的威胁。

于是,她想起了那位穆大姑娘,将她召进宫来,恳求陛下替她和安南侯赐了婚。 可谁能想到,当初这穆兮筠并未找上安南侯的原由,竟是因着出了差错,那晚的并非是她呢。

萧贵妃心下气极,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是假的也得变成真的,此事是她撺掇,这穆兮筠败露,她亦逃不过惩处。

她想了想,笑着对太后道:“那自是因为大姑娘并未存着攀附的心思,镇国公府那夜只是意外,纵然失了清白,她也实在说不出口让安南侯负责,若非臣妾偶然得知此事,恐怕大姑娘就打算这般忍着瞒着,白白受了委屈呢。”

萧贵妃言罢,穆兮筠登时配合地垂下眼睫,用绣帕擦了擦眼角的泪,好似真成了萧贵妃口中那温婉良善,委曲求全的大家闺秀。

穆兮窈这个庶妹反像是欺了她的。

她复又抽噎片刻,看着穆兮窈道:“妹妹,你想入安南侯府过好日子,姐姐可以理解,可你断断不能将与旁人生下的孩子安在侯爷头上,混了侯府的血脉啊……”

穆兮窈眉间一跳,倒是料到了今日大抵会有这一出,倒也不急,只淡淡开口,“旁人的孩子?既然姐姐一直跟外间道我与旁的男人有苟且,那敢问奸夫呢,奸夫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