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祯咬紧后槽牙,一句话也说不出。
夏侯般逼近楚祯,一手掐住楚祯的脖子,将他抵在墙边。
“我曾对你有万般愧疚,恨自己害死了巫婆婆,让你落红复发。可如今我看着你一副背信弃义的模样,我只恨自己怎么没在当年你带着我逃到渡城时,背后给你一刀,结果了你!”
楚祯心尖一直攒着一团闷痛,在夏侯般说出这些字字句句之时,化作了万根针,霎时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的嘴角缓缓溢出了一行鲜血。
夏侯般掐住楚祯脖子的手一顿,恍惚间松了劲。
他怔怔地看着楚祯嘴角流出的血,眼睛刺痛,鼻头发酸。
他手一松,立刻转身不再看楚祯。
楚祯没了夏侯般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靠着墙壁缓缓滑落,跌坐在地上。又因为心口的剧痛,勉力半支撑着。
夏侯般毅然决然走向昏沉中,毫无反抗能力的夏侯虞。
他举起了刀。
“那你……”楚祯突然开口,“便杀了我罢。”
夏侯般脚步顿住。
楚祯又咳了几口血出来,继续道:
“没错,你曾是一国储君,那你应该知道,一个天子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你希望看到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百姓再次流离失所?亦是边塞的将士死伤无数,却也依旧保不住自己的国土吗?”
“你闭嘴!”夏侯般捂耳大喊道。
楚祯视若惘然,“家国动荡,我们的仇恨在乱世的洪流中连一粟都算不上。”
夏侯般捂住耳朵的双手缓缓放下,他仰天大笑,半晌,猝然停止。
他转过身,指着楚祯:“我真是,恨透了你们这一个个天之骄子,一个个……口中满是家国天下的……可恶的……朋友……”
听见“朋友”二字,楚祯抬眼看向夏侯般。
只见夏侯般双手毫无生气地垂落,手中短刃也掉落。
他拖着脚步,走向自己的床榻,从怀中掏出筱罗送与他的那枚银簪,眼神恢复了曾经痴傻的模样,低头把弄着那根银簪。
楚祯立刻爬起,冲向夏侯虞,用他仅剩的力气将夏侯虞半挂在他身上,往殿外走。
踏出殿前,楚祯停住脚步,偏头轻声说道:“你若想再见我,便在殿外挂上我曾给你的乐怡楼的荷包。不见荷包,我不会擅自来见你……夏侯虞亦是。”
说罢,楚祯带着夏侯虞向陛下寝宫飞快离去。
楚祯如今本就身体虚弱,扛着半昏迷的夏侯虞十分勉强,但他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今夜发生的事,即便楚祯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还是带着夏侯虞一齐摔在寝殿内,才放心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