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妃陵之行
刑场上,薄情一身雪色孑然而立,自成一世界,平静的眼眸,清浅的笑容,淡然的面容,不悲不喜,不嗔不怒。
刑场下,万人瞩目,曼珠躲在人群中,悲喜交加,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只有她知道,主子为了这一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现在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箫雨、陈轩、林晖等人,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出现了幻听。
慕昭明收起脸上的震惊,向来没有表情的俊颜上,露出一抹优雅的笑容。丝毫不理会身边目瞪口呆的二人,站在窗前,看着刑场中间那抹雍容自若的身影,举起手中的酒杯,这女孩又让他惊艳了一回。
涟漪指着薄情,结结巴巴的道:“明月公子,夫人,她她她能说话了。”
上官落面上也难以置信的表情,看来那邪医柳青,确实是有些本事。
站在刑场中间,感受着各种震惊的目光,薄情微微勾起唇角,目光淡然的扫过众人,特别在元帝、皇后、风云治和风云啸等人身上停留片刻,这些人做梦都没有想,她能说话了。
目光经过某个窗时,薄情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是他,慕昭明,他怎么回来了?想到临别时的一吻,薄情心中的涟漪轻漾。
后者正举起手中的酒杯,表示祝贺,薄情也不由的一笑。
风云治的看浅笑如风的薄情,脸沉着像一潭死水,目光怨恨的盯着薄情,没想到在最还最后一刻,她居然还能反转乾坤,不,他一定要她死,暗暗的对隐藏在人群中的人,打了一个手势,准备下一个计划。
风云啸也被薄情发出的三个字震到,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毫不掩饰内心得意道:“四皇弟,一场空欢喜,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风云啸,你别得意太早,鹿死谁手还不定。”风云治沉着声音道,没有到最后一刻,他永远不会放弃。
“那三皇兄,就拭目以待。”风云啸轻声笑道,目光重新落今天的主角上,心中有点不舍。
回神后,无数的目光都盯着在间那抹白色的身影上,奇迹终是在最绝望的一刻出现,连龙辇中的皇上,凤辇中的皇后,也不由的感慨万千。
“你不服,为什么?”
元帝的威严的声音,打破眼前的气氛,这女孩今天带给他太大的冲击,以致声音有些异样情绪。
薄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速有些缓慢的道:“回皇上,小女不服,是因为小女并非主动的假冒左相夫人,而是被动的假冒。”
“荒谬,这假冒也有分类之说,你倒给朕说说,何为主动假冒,何为被动假冒。”薄情的话音一落,元帝马上否决她的理由。
薄情不假思过的道:“所谓主动假冒,即小女通过各种手段,威逼、恐吓、强迫、欺骗薄汉生一家人,让小女代替薄荷嫁入慕府;而被动假冒,是在小女毫不知情,或者毫无知觉的情况,代替薄荷嫁入慕府。而小女正是属于后者。”
“此话怎讲?”元帝拉长语气问。
“回皇上,两年多前,小女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被薄汉生所救,因为他不想女儿嫁入豪门受苦,所以便把小女送上花轿,进了慕府后,在明月公子的悉心照料下,才得以渐渐康复。但是由于头部受到撞击,不仅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还失去了从前记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别人说小女是左相夫人,小女就当自己是左相夫人,并非蓄意假冒,还望皇上明鉴。”
元帝沉默了片刻后,不以为然的道为:“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难以服众啊。”
薄情心里冷冷一笑,声音略带讥讽的道:“皇上若不信,只管派人到薄汉生的老家一问,或者是让明月公子到场一问,便知小女的话是否属实,慕府没有理由包庇小女。”
元帝自然听出,薄情的讥讽,不由冷冷的道:“好一张利嘴,既能颠倒是非黑白。”
薄情也毫不退让,微眯起眼眸,敛起眸光道:“谢皇上夸奖,小女只是实话实说。”
“你”“皇上,今天的主审官是林大人,你可不要抢了他京兆尹的位置。”皇后适时的打断元帝。
“皇后林晖,这等小事就交给你处理,朕在一旁听着,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经皇后一点,元帝蓦然清醒,自己堂堂一国之君,跟一名不蝗来历的女子,当众争论不休,确实不像话。
“臣,遵旨。”林晖跪下接旨。
重新坐回台案后,林晖清了清嗓子道:“薄汉生、薄荷,薄情方才所述,是你父女二人,趁她重伤在身上,不能反抗,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让她代嫁入慕府,此事可否属实?” “回回回大人,是这样的。”憨厚的薄汉生,没有太深的心机,一下便承认了。
“但慕府下聘要娶的,确实是民女,她确实是假的,只是当时代我嫁入左相府的。”薄荷指着薄情,不甘的叫道。
薄荷的指责,薄情只是一笑置之,在她眼中,这父女二人连跳梁小丑都不算,自然有人会收拾他们。
林晖看薄情没什么反应,操起惯用的官腔,拉长语气道:“即是如此,本官问你,你当初为何花轿临门时,反悔不嫁?”
这样的福份,可是连当朝公主,都想抢着要,她既然悔婚,果然是应了那句话老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我是我爹他他不准我嫁。”薄荷到底没经过什么大场面,被林晖这样一问,马上紧张起,连说话也结结巴巴。
林晖见前面吓到薄荷,尽量缓和语气道:“薄汉生,你为何收了慕府的聘礼,又出尔反尔,你可知道慕府非一般人家,今日之事也正由此而生,你有什么可说。”
薄汉生已经吓得缩成一团,叩头道:“大人饶命,草民不是有意的,听别人说候门深似海,人命都不值钱,草民就妞妞这么个女儿,草民舍不得她受罪。但是那些聘礼,已经给妞妞她哥娶媳妇用,又不能退婚。正好,妞妞出嫁的前天,草民在村口发现大路边躺着个女孩,当是那个女孩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所以草民就大人,草民真的是一时糊涂。”
“你所说的那个女孩,可是站在现在眼前的女子。”林晖指着薄情问。
薄汉生看了看薄情道:“回大人,是她,虽然她蒙着面纱,但草民认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特别大,草民也是看到她的眼睛后,才敢出手救她的。”
呵呵这句话,让跟薄情相熟的几个人不由笑起来,她那双眼睛,确实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林晖点点头,并没有和过激的语气道:“本官有一点不明白,既然已经悔婚,两年后,又为何突然来揭穿此事,是受人指使,还是你们另有居心。”
“草民”
“妞妞,小心。”
嗖、嗖、嗖,三支利箭突然破空袭来,一支射向薄汉生,一支射向薄荷,一支射向薄情。
薄情突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没有多想,连忙往地上一滚,那支箭险险落在身边,而旁边的薄汉生和薄荷父女却没有那么好运,胸口皆被利箭穿透,当场断气。
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场一片荒乱,只听到陶公公尖细的声音,大声叫道:“御前侍卫,护驾,快护驾,保护皇上和皇后娘娘安全。”
“主子,主子,主子你没事吧。”曼珠从人群中扑上来。
“我没事。”薄情爬起来拔出钉在地上的箭,箭头上闪着蓝黑色的寒光,分明是涂了剧毒,再看看薄汉生父女,心里不由狠狠的道:“风云治,不要以为杀了薄汉生父女灭口,我就不知道事情是你干的。”收拾你是早晚的事情。
局面很快便在御林军的控制下来平静,元帝从龙辇上走下,扫一眼地上的尸体道:“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陶公公,命令御林军,一定给朕把凶手给找出来。”
林晖上前回道:“启禀皇上,看情形,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此时,风云啸与风云治也赶过来。
二人问候过元帝和皇后后,风云治站在一隅,目光冷冷的扫过地上薄汉生父女的尸体,还有退到一边的薄情,面色晦暗难明。
风云啸暗斜一眼风云治,一脸郑重的道:“父王,从薄情昨日关入大牢,大牢就莫名走火和今天的情况来看,儿臣猜想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闻言,元帝的眉心皱成“川”字道:“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
风云啸垂着头,假装不知道道:“儿臣不知,兴许是她活着,威胁到了某些人吧。”
“薄情,你可知道,是什么人要置你于死地?”元帝突然问一脸心有余悸,站在旁边的薄情。
“自从小女当上这左相夫人后,想要置小女于死地的人,是多不胜数,小女一时也想不到是谁。”薄情一脸淡然的道,眼角狠狠扫一眼风云治。
“既是如此”
“既是如此,就请皇上,让臣带她回家。” 慕昭明的声音突然传来,高大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众人眼前,薄情只感觉到一道阴影投下,人已经被用力的拥入怀中,头顶上是他低沉的声音:“皇上,无论她是不是臣当初下聘要娶之人,都是臣用花轿抬回来,拜过堂行过礼,当众认定的妻子。如今已经真相大白,所以请皇上让臣带她回家。”
音量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到,元帝的面色马上一沉,他本想借此机会,除去薄情左相夫人的身份,让她失去慕昭明的保护,趁机除掉她。
因为从这个女孩身上,他总会感觉到强烈的仇恨,还有无形的威胁,而且她姓薄,她的心机,她的手段,让他想到薄氏一族中的每一个人,所以这个隐患他不能留。
但是慕昭明话中的意思,是要告诉所有人,薄情是他慕昭明要护着的人,任何人敢动她,就是跟他作对,后果自负,这任何人中,自然也包括他这个皇帝。
元帝的心思,薄情又怎会不明白,虽然没有慕昭明的保护,她也会活得好好的,但是要接近风氏一族,待在慕昭明身边,是最方便的,所以她选择躲在慕昭明的怀中。
“摆驾,回宫。”
元帝话锋突然一转,众人不由的一愣,前者已经大步的登上龙辇,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便离开了刑场。
“他想杀我。”薄情若无其事的道。
“没关系,有我在。”慕昭明牵着薄情的手,缓缓朝刑场外面走。
经过风云治身边时,风云治突然出声道:“薄情,你真是好运,不知下会你的运气,还会不会那么好呢。”
薄情停下脚步,侧眸看着风云治,含笑道:“同样的话也送给四皇子,若还有下回,再见面时,希望还有机会,再听四皇子叫薄情一声左相夫人。”下回再见,就是他的死期。
风云啸也上前道:“左相夫人,恭喜了。”
薄情知道昨晚双方的火拼,含笑回道:“三皇子,谢谢!”
风云啸面上一愣,马上明白,这一声谢谢,是谢他昨天晚上出手拦着风云治,这个女人真是深不可测。
走出刑场,看到站在马车前的涟漪和上官落,薄情只是点点头,随着慕昭明的上了马车。
刚踏入马车内,薄情就再也撑不住的整个人软倒在慕昭明怀中。
虽然运气调息了一夜,但因为血珠激发的力量,和封印在体内深厚内力,同时冲激,经脉还是受到一定损伤,刚刚一番明争暗斗,又消耗了她不少精力,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此时,正极度疲惫抱缩在慕昭明怀中。
慕昭明什么都没有问,解下薄情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眼眸中不由的一暗。
从他一靠近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内伤极重,所以才会众目睽睽之下抱她入怀,甚至是不惜当众警告元帝,从今往后她也是他的底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