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叹了口气，语气中写满了无奈:“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他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里，一直都有放不下的人，事以至此，没有再自欺欺人的必要。无法全身心侍奉神明的人，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当主教了。”

“放不下的人……”穆琳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偷偷往上翘了几分，但依然努力让自己语调保持平静，不至于雀跃得过于明显，“那，你就放得下教廷？”

诺伊斯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世间没有万全的选择，教廷人才众多，就算没有我，也能走得下去。等安排好手头上的工作，我会去向教皇陛下请辞。”他停顿了一会，定定凝视着她的眼睛，“穆琳，等我成为了普通人，你会嫁给我吗？”

“这个嘛……”穆琳摸着下巴拉长了音调，看着主教那张略带忐忑的脸。“我拒绝。”

“……”没有预料到的答案让诺伊斯不知所措地懵在了那里，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按民间的习俗，只有夫妻之间才能肉体结合，你昨晚会留下来，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你居然开始用民间的思维来思考问题了，我该夸你有进步吗？”穆琳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揶揄，神秘兮兮地摇了摇手指，“第一，我不接受不情不愿的求婚。你心里还有未完成的事，就算是离开教廷也不会安心的，我不希望你和我结婚仅仅是因为在意世俗的眼光。第二——”她伸出手，理了理主教那头略显凌乱的长发，看着那些手感良好的银色发丝在她的指缝间一点点变得顺滑，“下次求婚前，把自己收拾得帅气一点。求婚可是很重要的事，要精心准备，来点浪漫的仪式感。”

“我尽量……”诺伊斯肃穆着一张脸，仔细思索着这样的条件他能达成哪些。仪式好说，神职人员最擅长的就是仪式，至于浪漫，他对这方面完全没有概念，恐怕得去求助一下泰蕾莎。“关于仪式感的问题我会改进的，只是，我向你求婚，并非是被迫。”他带着认真的表情，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有诚意一点。

“我知道。”穆琳嘴角含着甜蜜的微笑，轻轻拉起他的手，“我喜欢的诺伊斯心怀天下，一旦有了目标就会勇往直前绝不放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十年，二十年……等什么时候你实现了心中所想，能够毫无遗憾地放下一切了，再把你的求婚仪式补上。”

“你要等我？”

“我没有在等你，我只是在走自己的路。你有你的理想，我也有我的，只是恰巧我们的目标一致罢了。”她娓娓说完，旋即神情一变，换了一副充满魅惑的挑逗表情，身体向前贴上了主教的胸口，牵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后腰，双手向前勾住他的脖子，声音带上了几分性感的沙哑，“前路漫漫，孤独艰险，主教大人有兴趣同行吗？”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勾引了，或者说，是邀请。诺伊斯回望着那双流转着爱意的漂亮眼睛，清晰地感受到身体中的情欲也诚实地涌了上来。

说起来，从他们重逢那时起，穆琳就一直是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平静地包容着一切的变数，没有一丝犹疑。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变得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了，温柔坚定，像明灯一样指引着他的方向，看上去熠熠生辉。相比之下，他拘泥的东西倒是显得有些多了。

诺伊斯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再抬头时，眼中已经不再有迷惘，手臂收紧，将心上人揽入怀中。

“荣幸之至。” 说完，深深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