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2 / 2)

    第一次是我送她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在她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我只看出了她为父母的去世而悲伤,却没有看出更多的东西。

    第二次是木人移伤完成的前一日,那个她短暂清醒的中午,我与她对视的时间很短,只几秒就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也没有深究她的眼神。

    第三次,就是昨天。

    绥绥的病已经好了,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她已经可以下床,可以走路,也可以说话。可她只是靠在床头,一言不发。我把舀了米粥的勺子送到她嘴边时,她乖乖咽了,但是她依旧没有和我说话。

    直到深夜,睡前我最后看她一眼。

    绥绥转过头来,她悲伤地看着我,流下了眼泪。

    难道为了自己活下去,可以心安理得地让别人去死吗?她又一次说出了多年以前说过的话。

    紧接着,她又说道:爷爷,我不可以的。

    为什么你会那么难过,你在为自己感到悲伤吗?

    我曾经不懂,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绥绥在为我感到悲伤。

    为我这样一个一错再错,执迷不悟的人。

    (时间跨度近五年的散乱日记)

    [三月十四,晴]

    今天是绥绥的忌日,我想去拜祭她,上一点供品,但我的身体也已经不太好了,提笔都费力,实在没力气走到绥绥与她几位长辈的墓前。好在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坟地很近,别人都怕木人,不愿意住在这个地方,我却觉得这里正正好,就像她们还在我身边一样。

    表侄前天来看过我,还带来了一个大夫,大夫说我快要不行了,可能就这几日的事。

    大夫说得不错,我也预感到了自己大限将至。送走大夫以后,表侄偷偷和我说,我可以找一个愿意的人将他的寿命转几年给我,现在那位村长承了我的好处,只要我提,刘震一定会把人找到。

    我笑了一笑,没说什么,把他也送走了。

    表侄一定不知道这些年,我暗地里做了什么疯狂的举动。

    他不会猜到我这个前任村长,竟然在密谋摧毁木人村。

    我为此做了很多事,可惜还差一点,头,躯干,两手一腿皆已完成,唯有那最后一条腿,我已经无力做完它。

    为了削减木人身上的怨气,维系村子的安宁,木人村一直会哄骗一些无辜人过来,说是让他们帮忙祭祀,却不告诉他们是要用自己的命去帮。那些可怜人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诱骗着做出木人,却不知道这个出自他们之手的木人,将与他们性命相连,天火焚毁的岂止是木人与怨气,还有他们的生命。

    如此想来,木人村犯下的罪孽,又可以再添一桩。

    结束吧,结束吧,木人村对同村弱者的恶,对村外无辜人的恶,是时候结束了。

    在绥绥病好之后,我就按照承诺把不为外人所知的咒语剩下的一部分交给了刘震,并召集村民,将他扶上了村长的位置。那个时候我为绥绥的好转欣喜若狂,基本是毫无保留地践行自己的诺言,但或许冥冥之中已经预感到了这一日的到来,我没有告知刘震木人法术中最隐秘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