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留在地府成为新任阎罗,不该替她而亡,更不该是魂魄消散三界那样凄凉的下场。
那些人非但不记住他的恩情,对他的功绩更是只字不提,他们追封了每个“功臣”,却连与妖兽同归于尽的姜淮的名都不愿提及,只因为他是低人好几等的地府阎罗。
姜晚将手中的莲花灯放入忘川,灯盏随着忘川流向远方。
她也不知道,远方是哪,灯盏会带着这些念想飘到哪处。
池子时抓着笔想了很久,还是扣上了笔盖,将灯盏放入忘川里,追着莲花座的那盏一起飘远了。
他这盏灯或许也没有归处。
船夫拄着拐,又给姜晚送来一只莲花灯,这盏比刚放出去的还要精美几分,莲花花瓣上甚至撒着金粉。
池子时目光锁着灯盏,只见姜晚熟练默契地从船夫手里接过,不知道从那里取出来一张一寸半大的纸片画像往花蕊中间一塞,推着灯盏放入忘川。
他想去抓,却已经随流水飘远了。
余光瞥见的,记忆里和柳如云极为相像的一张脸。
“这是……祈愿什么?”
是时,远处有火光炸起,地表一阵波动,鬼差匆匆忙忙往火光处赶,声响吞没了池子时的声音。
姜晚皱了皱眉头,抬脚也要赶过去,手腕处却被温热的掌心拽住。
她回头,对上池子时担忧的神情,那双眸子像深潭,望着她,像个受伤的小孩,很难不让人动容,想揉揉他的脑袋,轻声哄着。
姜晚抬手揉他的发:“你就在这儿等我,很快。”
池子时想抓她的衣角,让她别去,别遇上鬼帝……
可又一阵地动山摇,害得他的手擦着姜晚的衣袖而过,什么也没抓到。
白芋和黑玉今天调班休息,临时被借调来帮忙找误入鬼市的生魂,听说阎罗殿下来鬼市了,那群失职鬼差还被罚了,它俩这会可庆幸自己不是当值鬼差了。
怎么也没料想到会遇上凶兽暴动的情况,急急忙忙又赶着去填空位了,俩紧赶慢赶赶到奈何时波动已经停了,鬼差也都回了原位,它俩顺道在沿着奈何桥走回来。
“殿下不怕被鬼帝知道吗?”
“是哦,不会又吵起来吧。”
白芋偷偷靠过去,在黑玉的耳边说:“听说殿下考编是因为一个男人……”
“哎哎,我那天听见城隍和鬼帝吵架时候说的,哎呀,我就是路过听见了,没出去乱说。”
黑玉又警告似地瞪了眼他。
池子时一只大手拎鸡仔子似的把白芋拎到面前。
“你刚才说什么?”
白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又左右张望,确定没看见阎罗殿下的身影,心底小松口气。
池子时:“嗯?”
无常喜丧脸上嘴角扯起来生硬的弧度,很难看,嘴里边小小声回答:“没什么。”
“白芋不懂事,乱嚼舌根,小的这就带他去领罚。”黑玉拉着白芋的胳膊,试图将他救出来。 池子时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