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翻了白眼,轻嗤而过。
姜晚看着以同样姿势拽着自己裙角的小姑娘,心里终究是发了软。
“求你,救救我妈妈。”小姑娘一只手抓着她不肯放,另一只手从随身背着的脏兮兮的挎包里翻出来几张碎钞票,小手高抬着,两眼巴巴地哀求着她收下。
“我有钱的。”
有钱……
零零散散加起来超不过五十块钱。
姜晚轻笑着摇头推拒,小孩复又递到眼前。
那样真诚炙热苦求的目光,叫她如何能受。
横隔在心口的屏障又碎裂了一块,体内平稳的内力又开始暗流涌动。
姜晚呼吸了好几大口才堪堪稳住。
从杀死蛊雕昏迷以后,体内的这股莫名的内力就经常沸腾翻涌,一日比一日难以压抑。
她能感知到这股内力愈来愈强,身体五感一日比一日清晰。
她把这归咎于天命阎罗之力苏醒的进程又加快了。
姜晚看着小孩手里的散钞,无奈地抽了张面额较合适的五元钱,揉着她的脑袋,问:“你妈妈怎么了?”
小孩手指着外头,话断断续续,又觉得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情况,急得脸蛋通红,拉着姜晚的衣角就要往外走。
门口的工作人员看到连忙拦住:“你好女士,外面很乱,还不确定会不会有余震,请您在安全区内耐心等待。”
姜晚侧头看了眼他们的工作电脑,上面是最新的震区直播,画面里高楼塌陷,灰尘漫天,救援人员带着搜救犬一处处走过。
小孩听不懂什么余震,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只知道她的妈妈正等着她带人去救。
“可是,可是我妈妈还在里面。”小姑娘红着眼睛,指着幼儿园边上的另一处塌方。
是小姑娘妈妈的蛋糕店面,震发时小姑娘因为摔伤了吵着要回家,老师和家长沟通后让小孩回去,还派了个老师送她去店里。
就小姑娘站在店门外头目送老师进学校的工夫,地面晃动,楼塌了。要不是路人手快将小姑娘带离店门口,这小身板也要压在招牌底下了。
出事时小姑娘也没瞧清楚她妈妈具体在哪里,所以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能讲明白。
工作人员本着尽职敬业的态度又耐心强调了一遍。
“请在安全区内耐心等待。”
边上刚收集完信息资料的小哥把笔记本一合,坐在角落的休息区,眼都没抬,声音轻飘飘传过来。
“小朋友你只要乖乖在这儿待着,卓天大师会摆平一切的。”
卓天,就是刚才人们口中喊着的那个卓大师。
边上也有几个家长从悲痛中抬起头应和这话。
信仰的力量聚拢起来,化为无形的风,贯穿姜晚的身体而过,汇向安全区外西边的城隍庙里。
不是什么纯净的风,夹杂着腥臭味,还有粗犷的沙砾感,贯穿而过的那一下撞得姜晚五脏六腑都撕裂得疼,喉口泛上来一口血味。 那信仰里有畏惧,有恨意,有卑微哀求,有不得不伏低,有太多太多不纯粹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