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的脚步顿了顿,但是却始终不曾回头。
夜晚,子时三刻,程忠的徒弟小喜子前来椒房殿报讯。他哭丧着一张脸,跪倒在椒房殿门前,哀声嚎啕道:“禀皇后娘娘。陛下,驾崩了!”
窦漪房穿衣的手一顿,那一刻她的心中一片空白。然后在苏晴的提醒下连忙收拾了一番赶往宣室殿。
殿中,只有刘启一个人在。往日在刘恒身边伺候的程忠跪在刘启的脚边低声呜咽。
“陛下生前可曾留下什么旨意?!”窦漪房面带悲伤的走进来开口问道。
程忠抹了抹鼻子,“陛下之前便拟了旨,太子人品贵重,可继承大统。另外,陛下说了,他的陪葬不许繁重,只挑以前用过的些许器皿衣物即可。”
“除此以外呢?”窦漪房接着又问。
程忠摇摇头道:“其他并无。”
窦漪房心中的石头悄然落下,她跪倒刘恒的榻前,眼泪终于在此刻涌了出来。
其实这些日子,她最担忧的便是刘恒留不下她。可是没想到啊,他终究还是愧疚于她留了她一命,倒叫她不知道该如何恨他!
她跟他纠葛了大半辈子,从代国时的相濡以沫再到长安的提防猜疑。她想她大体是恨他的。但是看着榻上没有呼吸的刘恒,窦漪房的心中却免不得的浮现起昔日他们在花园里逗弄儿女的日子。刘恒死了,她曾经仰仗的、怨恨的人没了,可她却生不出多少快意!
哭了一通之后,窦漪房泪眼婆娑的瞥向太子。要继承皇位的是她的儿子,可是对于这个儿子,她的心中弥漫着难以诉说的复杂情绪。
这些年东宫与椒房殿的关系并不融洽,其中虽有刘恒的挑拨,但她也确实对这个儿子生了迁怒。之前她一直在看刘恒的脸色,即便在刘恒死前都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怨恨。那么将来,她是否也要看这个儿子的脸色呢?
“母后,父皇已经殡天了,您要保重身体。”刘启的眼角鼻尖通红一片。“我已经叫人八百里加急前往梁国给武儿送信去了。”
提到在梁国的刘武,窦漪房的哭声就是一顿,沉吟了片刻后她悲痛的将手放在刘启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你父皇驾鹤西去,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你叫我如何不伤心呢。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是太子,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刘启带着哭腔的点点头道:“诺。儿子必不负父皇临终所托。”
“国不可一日无君,程忠,叫宗正和诸位大臣过来。”窦漪房开口发话。
刘启跪在宣室殿的床榻前,看着躺在上头的刘恒的尸身,听着窦漪房对太监的吩咐,脸上的悲痛愈发明显。
父皇,你放心,我会撑住这个天下的。而且,他的眼神扫过窦漪房。母后还是向着我的,作为外戚的窦家也会俯首称臣!
就在这个时候,长乐宫的小太监匆忙来报,长乐宫的太后听闻陛下殡天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