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李牧当机立断进宫,面见赵王陈述利弊,陈提出赵国应即刻发兵,前去援助魏国抗秦。

    郭开冷笑一声,厉声连番质问道,“此番因李将军的再三预判失误,导致我赵国大军三番奔袭,耗费粮草无数、人马疲惫不堪,王上不治你之罪已是君恩浩荡,你何来的胆量,敢要王上出兵襄助魏国?你莫非不知,有魏国挡在前面承受秦军之打击,我赵国方能安然无恙?还是说,李将军暗中收了魏王的好处,此番想拿我赵国之安危,让你替他做个救人于水火的人情?”

    赵王这些日子被秦军的神出鬼没吓得惶惶不安,对李牧也不免升起了几分依赖,方才眼看就快被对方说服了,此刻听完郭开之言,不由猛地惊醒过来,对啊,秦国既然要灭魏国,我赵国自然已脱离危险,还巴巴蹭上去搅合做甚?

    如此一来,他心头对李牧那点敬畏再次烟消云散,怒斥道,“李牧,你莫忘了!当日冯亭假意献城与我赵国,便让秦国寻得借口,发动了长平之战,今日赵国若再去襄助魏国,必将迎来灭顶之灾!你若有相国一半之忠诚,寡人何至于戚戚不安!”

    李牧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将郭开当场打死,有此奸贼在朝堂蹦跶,昏君只会愈发昏聩...偏偏,他不能如此!

    他深吸几口气,再次朗声道,“王上此言谬矣!世人常言,鸟为食死,我赵国长平之危亦来自贪婪之故!但如今之势与当日大不相同,三晋之地已无韩国,若连魏国亦被秦所吞,我赵国则必成下一个被灭之目标,因为唯有解决腹背受敌之患,秦国才可放心南下攻打楚国...”

    “但魏国若能继续存在,便可与赵国互为犄角牵制防护,秦国攻赵,则魏军支援,秦国攻魏,则赵军支援,秦国狼吃羊之步伐必将慢下来...此外,臣恳请王上尽快与楚国结盟,如此一来,秦国夹于三国之间受掣,牵一发而动全身,形势对我赵国愈发有利,列国困局亦可迎刃而解...”

    若诸国能齐心抗秦,对秦国形成夹击施压,他判断至少十年间,再不会发生如韩国那般被吞噬之事。

    可他话音未落,便被赵王怒气冲冲打断,“李牧啊,寡人从不知,你一个鲁莽武夫,竟会这般周全替魏国打算!寡人上回才告诫你,要带兵,便好好听寡人之令带兵,休要沾手我朝堂之事!怎么,一个大将军之位,已装不下你的满腹才华,你想坐到寡人这位置来发号施令了?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竟想耗费我赵国之精锐去援救魏国,你莫非忘了当年我赵国危急之时,若非信陵君慷慨仗义,魏王也是见死不救的!呵,休想劝寡人当个以德报怨的迂腐愚夫...”

    说着,赵王忍着“担心秦军再次杀回、还需李牧上阵”的窝囊气,没敢让侍卫上前来押他出殿,而是“客气”地将砚台砸他腿上,大吼道,“滚出去!”

    数日的接连疾驰之间,李牧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秦军的下一步动作,早已心力交瘁,此刻这个砸他身上的砚台,不痛,却似挟裹着万钧之力,击碎了他心头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自嘲地勾起唇角,行礼道,“臣遵命,臣告退。”

    说着便欲转身离去,郭开却上前一步道,“且慢!本相听探子来报,便是李信那五万大军,亦早已南下赶往魏国,如今邯郸之危已解,为防我赵国也出来个急人之危的信陵君,还请李将军驻守邯郸期间,暂且交出调兵虎符,以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