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开垂首冷笑,老夫岂能任由赵国朝堂再有新秀?待他归来之日,便是命丧黄泉之时。

    魏无知急忙感激地拜谢赵王,便告辞朝殿外走去,走着走着,眼中的笑意霎时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癫狂的热烈之色。

    此计若成则秦败,若不成则赵亡,呵,我信陵君之孙,要的岂是区区一个官爵?

    ...

    咸阳宫里的明赫,自然丝毫不知晓,自己成了赵国君臣眼中的香饽饽,也成了自诩为黄雀之人眼中的蝉。

    今日,他正在为头发一事烦恼呢。

    前世深受影视作品影响,他一直以为华夏古代孩童都是留长发的,毕竟有家喻户晓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说嘛。

    哪知,真实的先秦儿童发型,实在让人大跌眼镜——当然有留长发的孩童,但那是大些的孩子才有的待遇。

    虽然,头发被古人视为神圣之物,中原地区的成年男女,“皆以头戴冠,或发着笄”,借此跟“或披发,或断发”的四方夷狄区分开来,而须发皆剃的髡刑,更是古代让人彻底抬不起头的酷刑。

    但人之一生,头发能源源生长至数米,为正常生活考虑,人们不可能从出生到死亡皆不剪头发,在史料记载中,定期修剪头发在古代亦是常有之事。(1)

    再者,在缺乏空调风扇、无法日日沐浴、医术亦不发达的时代,小儿本就体热火大,若再留长发患上暑热之病,甚至可能会耗去性命,哪有父母会拿此事冒险?

    故而,聪慧的古人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头发还是要给孩子剃的,但每回剃头发时,要留下一撮以敬神灵。

    这时期的幼童是要剃发的,按周礼规定,“择日剪发为鬌,男角女羁”,他们在为幼童剃发时为区分男女,男婴会剃掉中间的头发,只留头顶两边各一撮,称之为“角”,而女婴则会在头顶横竖各留一撮,称之为“羁”。

    这羁与角,皆是从农耕文明对牛的崇拜演化而来,想象一下牛角的分布吧,这时期中原各国幼童剃的都是这种发型。

    按理说,在明赫百日之时,这头发便该剃掉的,但每回宫人举着铁剪靠近,他便会哇哇大哭个不停,扶苏只得心疼地让宫人退下,加之明赫先前头发长得极慢,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可现在,似乎源于换成始皇大大基因的缘故,他这两月来头发嗖嗖长得飞快,一头细软的小黄毛变得又浓又密,如今已有过肩的长度——这正是他的烦恼所在。

    眼下已是五月夏季,咸阳的夏天是极热的,披着一头浓密长发的明赫,今日他午睡醒来后,一直往脖颈处挠个不停,扶苏急忙拨开衣襟一看:小家伙长了一身密密麻麻的疹子!

    如此一来,剃发便成了明赫再也躲不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