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族,虽到刘太公这一辈已没落了,但他祖父好歹是魏国大夫,幼时耳濡目染下,这些朝堂的弯弯绕绕还是知晓几分的,所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一个刚立功得了君王重赏的新贵,在这遍地权贵的咸阳,就合该收起尾巴,老老实实守着这难得的富贵!(2)
刘季灵活躲过这份迟来的熟悉“父爱”,依然笑嘻嘻道,“你这糟老头子好生让人扫兴!早知如此,本官便不巴巴地接你等来咸阳了...唉,这偌大的院子,这闪闪发光的金子,我一人悄悄躲在咸阳享受不知有多美...罢了罢了,既然你等看不上我刘季今日之显赫身份,便回丰邑去吧,来人,为老太爷取十斤黄金来...”
家臣奴仆们诧异地面面相觑,这...原来大人对亲父竟是这般态度么?但父子亲情历来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时倒无人敢真不长眼去取黄金打发刘氏众人。
刘喜等兄弟忙上前拉着刘季劝,刘交和其母则拉着刘太公劝,刘太公气咻咻道,“走就走,乃翁不稀罕登你刘季之门!但你若不能将秦王请来家中坐,却再敢胡乱吹嘘、祸及家门,乃翁必来打断你的腿...”
说着,便往院门外走去,一时院中混乱不已。
刘季啪地一拍脑门,这可真是亲爹,够有种的!
他跑上前死命扯住刘太公的下裳,笑嘻嘻道,“你再往这院外踏一步,我就让你光溜溜见不得人!”
刘太公知道这小子是绝计真能做出来的,登时不敢再抬腿了,只得抬手啪啪扇了自己两耳光,“让你发癫生这玩意,我让你生...”
刘伯忙心疼地上前拉住父亲的手,伸出脸去让他打,嘴中哭嚎道,“阿父,您想打便打儿子吧...”,一时一家人又乱做一团。
刘季咬咬牙,一把放开刘太公的下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扬声道,“得了,别搁我这院门前掰扯些屁事了!我刘季在咸阳城,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之人,岂会让你们败坏我的名声...”
刘太公听他又开始吹嘘了,不由重重哼了一声,抖着胡子道,“乃翁听闻咸阳城中,九级的五大夫满地跑,二三品的大官出门就能碰到一大堆,敢问你刘季算哪根葱?”
得了个官便这般张扬,哪天被人害得满门抄斩都不知怎么死的!
他见刘季怔愣着没开口,以为能趁机收住对方的性子了,正要再接再厉,却听刘季一拍脑袋道,“嗐,不就是请我家王上来府中坐坐嘛,这有何难?不过,王上公务繁忙想来无暇光顾,老头子,若我将王上最宠爱的九公子请来,你可敢站在院门大喊一百声‘我错了,我儿刘季才是刘氏最聪慧之人’?”
刘太公见他又开始吹嘘,顿觉一阵头疼,赌就赌,这回定要好生教训这小子!
他遂看向院里的扫帚道,“好!但若你请来的是冒牌货,便不得再随口吹嘘半句狂言,不然...”
刘季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有甚么‘不然’,我定会让你见识见识本官有多风光!”
嘿嘿,以他的官职爵位,当然不够格请君王父子来府上,但谁让他认识一条捷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