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门(ummum)艺术馆,空旷、明亮、格局大气典雅、艺术气息浓烈。
某绘画作品展区中心,一位打扮得体的女性讲解员正绘声绘色地解说着斜前方被画框保护得严严实实、高高挂于墙面的名家画作。
“这幅名为《阿廖莎的太阳》的油画,是当代知名青年画家stron在亲眼目睹战乱国家平民百姓颠沛流离的绝望惨状后所绘出的的悲痛之作。
“图上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是作品名中的‘阿廖莎’。年仅四五岁的她不幸遭遇空难,大楼倒塌,砖瓦倾颓,她被压在潦倒的废墟中,不见天日。
“等救援队找到她,已是三天之后。瘦弱的小女孩断水绝粮,娇小的身躯无法承受重物长时间的压迫,生命体征早已走到了尽头。在弥留之际,她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终于捕捉到一丝光亮……
“小女孩干裂的唇瓣蠕动,发不出声音,满是血污的脏乱小脸上却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她用俚语无声呼唤‘太阳’,以为自己看见了天空,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开这片黑暗的、令人恐惧的狭小天地。
“她还不懂得死亡,救援人员将头顶上被她误认成太阳的探照灯解下放入她怀中,压抑住悲恸的情绪,无声目送她面容恬淡地陷入深长黑夜。
“这次,阿廖莎再也无法醒来,再也看不见真正的太阳……”
一群衣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少年们站在比解说员更靠近画框的位置,耳朵一字不落地听着故事,眼睛也跟着她话语的指引,追随布面油画上每一个细节而动。
她的工作能力十分专业,台词清晰又声情并茂,将周围好几个少男少女都代入情景中去,不自禁红了眼眶。
“整篇画作以黑白灰为主基调,压抑又诡谲。只有阿廖莎怀中的灯筒被施以一笔暖色,点亮了这幅画。消失的虚妄的希望,戏谑荒诞,直击痛点,发人深省。”
……
话音落下,众人陷入了深寂的沉默,久久无人再开口。
一个扎着马尾的高挑女孩轻手从自己的挎包中翻出一包新纸巾,撕开封口,将里面的卫生纸抽出一半,方便人拿取。
“殷韵……”她转头看向身旁,将手里的纸巾递过去,关切问候,“你还好吗?”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出水芙蓉似的惊艳面庞。
清丽与娇艳这两种看似迥然的优美特质在她脸上融合得极好,少女原本干净白皙的脸颊和鼻尖此时透着点动容的绯,显然她的情感也被此画背后的故事所打动。
美人眼眶泛红,泫然欲泣,叫人好不疼惜。
见她这副模样,高个女孩又贴近一小步,还想再说些什么,对方却顺势接过那张纸巾,轻轻摁在眼睑处,吸走了还未彻底落下来的泪珠。
“乔洢,我没事,只是有点……”擦干眼泪的漂亮女孩很快整理好情绪,朝对方展露出一个弧度清浅的笑容,算是谢过她的关心。
殷韵没有继续抒发自己的优柔情感,一笑带过自然转移了话题:“战争里最无辜的就是百姓,最受苦的也是他们,我在想自己能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比如捐款捐物资?幸存者们的生活也不好过吧,这个环境下也不奢求太多,最起码能有口饭吃……”
“对啊!”闻言,孙乔洢激动地合起双掌,接着她的话说下去,“等回去了,我们可以组织一次募捐活动,既可以帮助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也能顺势完成我们的实践课业,真是一举两得!”
“但是你好像没有考虑到其他同学是否有舍己为人的意愿。”
殷韵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笑意,看上去似乎十分支持她的决定,心里的声音却略显冷漠。
但她不会说出口。
孙乔洢是培优班的班长,喜欢总揽全局,挑大梁、当主角。
占最大的比重、得最高的比分、收获最多的掌声与鲜花。她总会不经意地抢走别人的创意、剽窃他人灵感、coy同学想法,挪为己用,逼得他人不得不转换课题,以免被评分老师视为抄袭,或者相形见绌,输得更惨。
她不是故意要鸠占鹊巢逼得他人重新找路走,孙乔洢在这方面的“恶”是天然的、无意识的。人家只是提了一个新点子,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她觉得可行,便汲取了未成形的种子,并在此基础上加以完善。
她的行动力极强,完成度颇高,结下的果实自然而然成了她自己的东西。 孙乔洢没有非要抢谁功劳,但属于她的,百分百全部属于她,她吝于施舍,署名永远在第一位。
殷韵倒是不在意她再度顺其自然地拿走了自己的想法去邀功,反而挺佩服她的勇气与执行力。
发动群众的行动必然伴随着喝彩与倒彩,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而殷韵给自己树立的完美形象不接受任何一点诋毁。
但是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由星炬师生共同捐助的钱款绝不会少。毕竟这里面的富家子弟实在太多,愣头青们家境优渥又好面子,最后的数额想必十分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