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也不知道历史上的南明朝廷是怎么能玩脱的……

随着朱由榔一路上的“宏伟规划”,也许是骑兵多,而且又都是些强健的军士,仅仅三日多时间,一行人便抵达广州府。

广东巡抚陈邦彦带着一众官员出来迎接圣驾,其实按照规矩,一般情况下两广总督、巡抚的驻地是在肇庆或者梧州。但如今肇庆是光烈小朝廷的临时首都,而且朱由榔和内阁也觉得广东中部和东部还是要有大员看着。其他不说,光这番禺县的海港码头还有南海县的佛山镇,那都是朝廷的命脉啊!

所以也就让巡抚陈邦彦转到广州办公。

朱由榔下了马,身后的随从们在他的允许下也都下马恭敬站立在一旁。此次他并未带什么文臣,唯有带上了年轻的中书舍人王夫之和刚刚上任的工部右侍郎胡璇。

而在迎接队伍中,跪在陈邦彦身旁的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胖大叔。

朱由榔打量了下他身上的四爪蟒龙袍,就明白他是谁了。

这边是后世历史上闹着要和朱由榔的永历朝廷分庭抗礼的“绍武皇帝”朱聿鐭,可惜在这一世,朱由榔一开始便让人带兵进了广州,还利用了他,给李成栋、佟养甲演了出戏。

如今之前怂恿朱聿鐭的苏观生等人都被处理了,要么打发到地方,要么革职回家,到是也没杀人。但他的“皇帝梦”肯定是结了。

见到朱由榔看向自己,朱聿鐭自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我反省,然后又痛骂苏观生等人的“挟持”,要“凌迟处死”这些“乱党”,再向伟大圣明的光烈天子表达自己拳拳忠心。

开玩笑,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初他朱聿鐭趁桂王一众君臣在广东立足未稳时,还能有几分分庭抗礼的力气和可能。如今呢?李、佟两万多大军都灰飞烟灭了,全广东的武装力量都改叫“光复军”了,他有几个脑袋够砍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朱由榔倒也不打算追究,这种事情在明末也不是一两次了,再说也没造成既定事实,只要别来碍自己眼,也就随他去了。 他还专门安抚了一下朱聿鐭,表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再追究了,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下次。

在朱聿鐭千恩万谢之下,朱由榔随着陈邦彦的引领下进入广州城,在路上和府衙里,陈邦彦又向朱由榔汇报了自己的工作,介绍广东尤其是广州府目前现状。

通过陈邦彦的汇报,朱由榔对广州府目前的状况还是满意的,之前陈子壮主持各府县推荐任用的官员中,第一批就分配给了肇庆、广州二府,所以现在广州府各县的行政架构基本已经完善。

这让朱由榔没了后顾之忧,毕竟他计划中的未来重要财税来源和军事工业基地都在广州府下辖之内,想要这两样运转健康,广州府就得有一个完善的行政体系配合。

在广州休息了一天后,又召见了广东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广州知府,还有驻扎在广州的光复中军前师总兵余龙等重要官员,一番倾听勉励自不必提。

第二日,朱由榔方才动身前往张同敞此时所在的番禺县。

在见完张同敞等人之后,朱由榔还在张同敞和知县程翼的带领下,好好见识了这个年代,世界一流贸易港口的繁华景象,很是长吁短叹了一番。

紧接着,朱由榔便让张同敞召集番禺港的十五位大海商觐见。

这些海商纵是再家资巨万、富可敌国,但在这个年代,政治地位不过只是士农工商末尾的草民而已,顶多头上有个捐来的监生啥的不入流名衔,又怎会见过如此天家架势?

一个二个又是惊惶、又是欣喜,在天子驾前磕头如捣蒜,尤其是受到天子金口玉言对他们“抗清捐”和配合市舶司开海一事赞许,更是觉得骨头都轻了二两,无不拍着胸脯表忠心。

朱由榔当然不只是来听人表忠心的,它有着更加宏伟的方略,当着海商们的面,朱由榔将之前与张同敞商议了许久的几个决定抛了出来。

首先,朱由榔决定撤销番禺县的编制,而是将整个番禺县都划归市舶司管辖。他其实就是想在这设立一个如后世深圳一样的“经济特区”,在这个范围内,不同于此时朝廷其它府县那样以农业为主,而是一个以海贸、工商业为主的“特别直辖地”。

当然,张同敞虽然一直负责市舶司工作,但毕竟是正三品侍郎,不可能来出任这个“经济特区”的主官,于是朱由榔将受到张同敞赞许推荐的程翼任命为新的市舶司提举,升正六品衔。

之后,他又提出以市舶司牵头,建立一个“广州海贸商会”,其中成员便由十五名主要的大海商组成,可以作为朝廷认可的商业组织与市舶司对话,协商诸如进出口税率、进出口管制、港口管理等等日常事务。

所谓商聚则财来,就这鼓励海贸的政策条件,在整个东亚地区都没有!朱由榔就是要用这颗梧桐树,筑一个全东亚最大的凤凰巢,把广州打造成全世界最大的海贸港口。

到时候千八百万两银子的军费算什么?总之一句话:要土地给土地,要政策批政策,光烈朝廷对支持广东海贸发展绝不留余地!

第24章 资本主义萌芽

在番禺港足足又待了三日,朱由榔这才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转头向南海县佛山镇驶去。

好在之前到广州城时,同行的新任工部右侍郎胡璇就先行一步去佛山了。等朱由榔到佛山,胡璇已经在这待五天了。

要说胡璇也的确是名干练之臣,仅仅五天时间,上下走访、询问,便已经结合查阅资料,对佛山目前的现状有了初步判断。

只等朱由榔一到,一份工作报告就摆在案头,胡璇一旁解说之下,朱由榔也对佛山铁冶有了具体认识。

佛山虽说只是南海县下的一个镇,但规模却不小,甚至和此时作为广州府府治所在的南海县城相比,差距也不大。

根据胡璇跟当地一些官吏、富户初步了解,佛山镇至少生活着六万人口,而这六万人中有一万多是各类工匠,而其他人也大多是工匠家属以及给这些人提供服务的商贩一类。

而在这一万多工匠当中,又以炼铁、锻铁、泥瓦等与冶铁业直接相关的为主。

经胡璇大致估计,与冶铁业直接相关的工匠大致在七千人左右。这样的规模别说是在广东,乃至在整个中国、整个东亚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在天启、崇祯年间,佛山每年的冶铁量不低于五百万斤,并且还向海内外出口数以百万计的铁质器具,还承包了不少北方备虏、剿寇所用军械,全盛时期几乎占了江南冶铁的小半壁江山。

当然,既然说是要重整佛山冶铁业,那就是因为现在的佛山铁冶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

按照明朝定制﹐宫廷和官府所需用物品﹐都通过岁办或采办形式﹐取之于各行业的商民,商民上供物品“答应上务”或“答应公务”。

而作为明朝最大的民营冶铁集散地,佛山炉户“答应”的铁器包括﹕铁锅﹑铁灶﹑各种军器﹑铁钉﹑铁线﹑煎盆镬等。

崇祯五年﹐明朝政府在广东“装造五大战船”﹐需用大量铁钉。佛山铁钉行蠹(即帮办的炉户)带差沿村诈索。不该“答应”的炉户也在聚敛之列﹐强行“取办”﹐致炒铸各行鸡犬不宁。 官府的强行摊派﹐严重阻碍了佛山民间铁冶业的发展﹐引起炉户的反抗。天启二年(1622)发生炒铸七行工匠的罢工反抗﹐崇祯六年又发生耳锅匠﹑锯柴及诸炉户的反抗事件。

自崇祯十四年起,随着中原动乱、漕运堵塞,国内市场的需求量就大幅度下滑,而佛山是一个以民营冶铁业为主的工业城镇,没有市场自然就没有利润,没有利润就不会有资本积累,大量的民营作坊无法维持,纷纷破产。

这一番讲述听得朱由榔瞠目结舌,他记得高中的时候,历史老师和教科书上都讲过,在明朝中后期,中国部分地区已经产生了近代资本主义经济的萌芽。

此次巡视广州,从番禺港到佛山镇,他可谓是大开眼界,有通过长途国际贸易赚取巨额利润的海运大亨;有通过造船、统购、仓储、贩运为海运配套而家资巨万的商业富豪;有雇佣上百工人冶铁、锻铁生产商品出口国外的实业大佬;有通过为这些大量冶铁、制铁企业提供原材料、生活消耗品的第三产业龙头……

在番禺港里,一座座宽大的码头人声鼎沸,载货量数万斤的远洋船只你来我往,无数纤夫、船工、水手、搬运工还有依附于他们的商贩、小店,这些本该北朝黄土面朝天的农民们放下了锄头、成群走进繁华的贸易港口,不再像他们的祖辈一样依靠土地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