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枝,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将夫人威胁我的事情,全盘托出而已。”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就是大家都别想好过,你用我女儿威胁我,我就撕破你的假面,看你这温柔大方优雅的人设,还怎么立得住。
蔡舒怡脸色一僵,粉底都盖不住她惨白的脸色。
手握成拳头,声音阴冷:“你竟然敢出卖我?”
薛枝气笑了:“我们什么关系,犯得着出卖?你别侮辱了出卖这两个字!”
蔡舒怡脸色铁青,万万没想到薛枝竟然会给自己来这招,现在龙家郁家都知道这件事,她多年来的谋划和隐忍,全部崩盘。
输得彻底!
“薛枝,你胆子可真大,难道你真的不在乎你女儿的性命吗?”
蔡舒怡怒不可遏,却还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我当然在乎我女儿的性命,若我和子舒出事,郁家和华家,将会不死不休!”
“而龙御天这些年和华鸿雪不对付,秦慕卿又是迟家的外孙,到时候,龙、郁、迟三家的怒火,就算华鸿雪是盟主,华家势大,恐怕他也承受不起!”
“而唯一和华家交好的蔡家,如今摇摇欲坠自身难保,用我和女儿的命,换取华盟格局的改变,似乎也不亏。”
“而且,到时候你和你的几个孩子,恐怕还得为我们陪葬,怎么算,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蔡舒怡越听,心里越惊讶,心中的愤怒宛若被一盆冷水浇灭,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顿时明白今天这步棋,是她走错了。
算错了薛枝的性子和聪明,同时也算错了几大家族的关系。
如果只是这三家其中的一家,华家都不怕,但联合起来,华家根本不是对手。
何况,华鸿雪和她,感情并没有那么好,秦安是他和迟鸢的女儿,那秦慕卿实际上就是他的外孙,按照他对迟鸢的重视,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蔡舒怡咬牙看着她:“难道你认为,凭这些我就对你不敢怎么样吗?逼急了我,大不了咱们拼个鱼死网破,谁都别想活!”
她在赌,赌薛枝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死,赌她不敢让秦慕卿真的出事。
“夫人,咱们为什么要鱼死网破?”薛枝单纯地看着她,“你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调虎离山救你父亲吗?而刚好,龙家主念在和蔡家主多年情分上,也不想看着他就这么没了。”
“所以才让我带着这孩子出来,配合你演这场戏,等演完这场戏,我带着两个孩子回去,而你救出你父亲,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相信,几大家族的负责人也会感受你的孝心,当这是个无伤大雅的游戏,彼此没有伤亡,不管是哪一方想要追究,都追究不起来。”
“啪啪啪!”蔡舒怡听到最后,竟然鼓起掌来,刚才愤怒的表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笑。
“薛老师不愧是老师,这口才和逻辑思维令人佩服,轻轻松松就帮我解决了难题。”
这对她而言,本来是个必死的死局,不管这事成不成,她的名声都算是化为泡影了。
但若没有伤亡,按她所说是个演戏,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还能趁机给自己立一个孝女的人设。
薛枝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太放松:“所以,夫人的决定是什么?”
“自然是乐意至极,我原本也是不想伤害这两个孩子,现在能够欢喜地解决这件事,心里是很高兴的。”
蔡舒怡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瞥了眼窗外,龙家依旧安静,丝毫没有孩子消失的慌乱。
回头,看向坐在薛枝怀里的男孩,精致漂亮,小脸没什么表情,酷酷的。
但那双眼睛却格外专注有神,仿佛一面镜子,像照妖镜一样,一切魑魅魍魉的心思,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这就是那个孩子,一个私生女的孩子。
龙御天以为,瞒得住世人,骗得了整个华盟,就没人知道当年的真相了吗?
慕卿和她对视,良久,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笑容。
蔡舒怡不知道,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懂得何为畏惧,却不畏惧她?
都说孩子是世上最敏感的生物,对危险和恶意的敏感程度要远远高于成年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是前者,不足为惧,若是后者,那可真是……令人嫉妒啊。
任凭哪个女人再大度,也不可能接受丈夫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还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
这就像一根刺扎在肉里,越陷越深,越来越痛,关键是这个孩子还特别优秀,将她亲生的孩子都比了下去。
这些便也罢了。
可还想要自己亲生父亲的性命,姐姐、母亲等等一系列人都因他们去世,她忍不住。
她的思想一次次在毁灭和宽容两种极端之间摇晃,无论选择哪一种,她都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
慕卿看了她一眼,便回头抱着薛枝的肩膀,低头看睡在沙发上的小妹妹。
漆黑的瞳孔映着她的容颜,无比专注。
他没有任性地不让薛枝抱,这种时刻,他知道,自己一旦脱离了大人的保护,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有妈咪、爸爸还有妹妹,将来要长大了保护他们,绝对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