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到!”
新娘子的到来,显然是挽救了被一堆视线环绕的沈姨娘,她心中局促稍减,此时嫁女的心情占了上风。
沈姨娘死死地捏着手里的帕子,双眼含泪地看向楚玉。
而一群等待观礼的亲朋眷属,此时也有点傻眼。
新娘子穿着一身嫁衣,顶着红盖头,看起来还挺正常。
但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她手里还牵着一个七八岁小脸煞白的男童?
“这……楚家这是要干什么?我可没见过哪家新娘子成婚还拉着个小男孩。”很快就有人对着太夫人的耳边嚼舌根。
太夫人笑着解释道:“楚家小少爷舍不得二姐出嫁,所以就跟着过来看看。”
这话一出,顿时炸锅了。
“大嫂,这与礼不和!”说话的是太夫人的二弟妹。 “对呀,楚家这是不信任我们显国公府吗?明明是他们悔婚在前,我们不跟他们计较已经是宽宏大量,他们居然还搞这一出,简直是岂有此理!”
郑四爷也说道:“大嫂,今日这场婚事,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楚家这事要把我门显国公府的名声往地上踩!这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其他显国公府的亲戚也纷纷说道:“四爷说的对!不只是这楚家少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家母是什么人?太夫人你也没跟我们细说!”
自儿子昏迷不醒之后,太夫人早就看够了这群人的嘴脸,冷声说道:“成婚的是我儿子,关你们什么事。”
她在侯府当家这么多年,丈夫死后却还能撑起偌大的家业,培养出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儿子,显然也不是普通人。
她这么一说,大多数亲戚都不敢继续追问了。
倒是郑四爷的亲信,忽然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郑四爷听完整个人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
他直到今天可能会发生奇怪的事,却完全没想到就要离谱到这个地步。
是不知道是自己有问题,还是楚家和太夫人有毛病,这么惯着一个庶女,她是救了你们所有人的命吗?
哪怕如今时间仓促,但郑四爷仍然觉得这是一个打击太夫人的好机会。
“大嫂,为何楚家的姨娘,都能坐在我们国公府的主位?”郑四爷扬声音质问道。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相比之下,新娘子牵着弟弟拜堂反倒成了小事。
族中有辈分较高的人,此时用力将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朝着太夫人质问道:“老大媳妇,老四说的是真是假?这位女眷的身份,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太夫人冷下脸,说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今日是我儿娶妻,又不是你们娶亲。”
长辈听到这话,眉头紧皱,说道:“我知道子安倒下之后,你心里不痛快,但让个别人家的姨娘坐在主位的事,实在是离谱至极!这事会影响整个家族的名声,不仅我不答应,族里的人也绝不答应,你赶紧将人送下去!”
沈姨娘骤然成为话题中心点,此时她坐在主位上,只感觉屁股下面像是长了刺一样。
但即便被所有人指指点点,她也没有起身退让的意思,毕竟这位置是女儿辛辛苦苦为她争取来的,她不能给女儿提供助力就算了,这种时候绝不能做出任何拖后腿的事情。
她此时代表的是楚玉的脸面,如果放弃这个位置,就等于让显国公府其他人知道她们母女是好欺负的。
她在楚家内宅时,就是一步步往后退,才退到任人欺凌的地步,如今就算有人来拉她,她也绝不退缩。
太夫人任由族中如何劝说,却依旧没有半点要改口的意思。
此时也有人看向沈姨娘,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姨娘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今日大堂之内,除了显国公府正经亲戚,就是平常来往密切的达官贵人,姨娘如此安坐,岂不是给所有人没脸?您即便受了拜堂成亲之礼,又如何能安心呢?”
沈姨娘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听到这话虽然觉得在理,但屁股依旧没有挪动一下,而是朝着那说话之人尴尬一笑。
说话之人也愣住了,压根没想到这姨娘脸皮这么厚。
楚玉头戴花冠,在大堂中央站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听着这群人叽叽喳喳,只觉得吵闹的很。
“喜娘,还到底还拜不拜堂?如果不拜,我这就走。”楚玉说道。
喜娘也怕了她的脾气,赶忙朝着太夫人望去。
太夫人立马给赵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早有准备的婆子上前,将带头发火的长辈和几个言语不断的亲戚全都强硬地扶了出去。
“三叔太爷,您是哪里不舒服?太夫人请了大夫就在偏厅候着,我这就送您过去看诊。” 三叔太爷嘴里喊着“我没病”,但一堆人簇拥着,莫名其妙他就出了大堂。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堂那边已经开始高喊“一拜天地”了。
楚玉倒不是和大公鸡拜堂,也不是和新郎的兄弟拜堂,那头牵着的人是显国公的某位庶出妹妹。
拜堂流程走完,楚玉被人扶着进了新房,沈姨娘在大堂里面也坐不住了,请婆子帮忙引路将她送到楚玉身边。
倒是太夫人,还在被所有亲眷围着,一直在指责刚刚发生的事。
太夫人也很干脆:“我儿重病在床,如今显国公府入不敷出,每年拨给族中的银子怕是要减半。”
这话一出,一群人立马安静如鸡。
他们这些人和显国公府的亲戚关系本就在逐渐走远,又不是每家每户都家境殷实,他们中许多人都还等着族中银子接济。
况且,他们平常最重要的日常活动,就是在显国公府打秋风,如今直接惹恼了当家主母,哪里还会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