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筝将自己的噩梦一五一十说了。
听完郁暻沉默很久,没想到她会梦到这个。更没想到这个会成为她多年来午夜梦回的心结。
他一直当宋筝是个洒脱的人,始终朝前看向前走,不会被往事牵绊住。
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年的固执任性成了她心上的一道沉疴。
沉默半晌,他只能吐出一句:“对不起。”
“这有什么?”宋筝无所谓地笑笑,“我说这个也不是为了听你说对不起的。这些年我自己慢慢想开了,也不怎么梦到了,这次忽然又梦见,你正好也在,就忍不住想问你一个问题。”
郁暻顿了顿,认真回应道:“你问。”
“如果当年我说让你别去,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这话落在郁暻耳中,又自顾自地生出了点别的意义来。
他觉得她仿佛在问:“如果当年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这一切,一切的一切,你还会不会改变主意?”
儿子和艾薇的事,包括他自己的事,其实都没有真正跟宋筝说过。
郁暻早就打定主意,有些事就让它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否则,别说联盟和军部不会放过他,恐怕也会给两个小的招来麻烦。
这一次,郁景沉默了很久很久。
宋筝也不催,就等着他慢慢想。
半晌终于听他在她耳边轻叹一声。
他说,不会。
他不会改变主意。
宋筝慢慢地说:“当年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郁暻:“我知道。”
“当初如果换了是别人,未必能活下来。即便活下来,也未必能一步步走到现在。”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走在一根悬丝上,为了那唯一的目的地,他日日夜夜殚精竭虑,不敢松懈。
郁暻说:“老实说我不后悔当年的选择,甚至庆幸当时带队去的人是自己。”
否则,他不会遇到将来的艾薇,也不会遇到现在的他们。
他们花了两辈子、几十年的时间才争取到现在这个和平的局面。
他只觉得庆幸。
庆幸他们终于成功了。
宋筝从他话语间听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担当气魄。
她撇开头望向窗外,撇嘴道:“我不懂你们当兵的被训得多舍己为人多舍生取义。我只知道你当时没了,我的天没塌,但儿子的天算塌了一半了。”
郁暻一僵。 宋筝慢慢往下说:“他那时候不相信人,你知道我弟弟是向导,可那个时候,连血亲都疏导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