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躲避她的目光,低头轻声说,“自己取的表字罢了……怀念的‘怀’,瑾瑜的‘瑜’。”
“兰舟怀瑜,梅庭入海。”她即兴作了对子,浅笑着抿了一口茶水,“很不错的表字,看来我以后取字也得请教你才行。”
“殿下……”
“嗯?”
他眸光轻闪,看着她清秀如玉的容颜,又想到当日黎城送别时所见的画面,终究不敢再说一句。
瑜,美玉也。兰舟怀瑜,即是他心悦于她。
可是她好像……仍然没有察觉。
无妨,天长日久,他可以争取争取;再不济,他也愿意做她一辈子的知己好友,为她铺平登基之路。
陆兰舟微微一笑,露出纯然的温柔,“殿下最近可有遇到什么难题?”
正当萧鸾玉选拔人手、逐渐掌控权力之时,一个惊天的消息迅速传遍胤朝——彭广奉战败难支,竟是从邻国借来五千兵马,继续抵抗萧锋晟的围剿。
这个消息传到崇城,正是元宵时节。
熙州全境恢复商旅、整顿驻军,崇城之外不见当初交战留下的残肢断骨,百姓们已然接受了萧翎玉为太子的事实。 “胤朝地处东南,彭广奉控制下的宣州与雍朝接壤,而这雍朝早些年……和我们本是一国。”这是万梦年翻阅典籍得到的结论,也是萧鸾玉曾说的一段被人忘记的历史。
“说书的不是有句叫做什么来着……”段云奕吐了瓜子皮,优哉游哉地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管他以前跟谁是一家,现在来掺和我们的事,多半是存了吞并的心思,结果是谁吞谁就不好说了。”
许庆听他这一通分析,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墨水。”
“雍朝不会无缘无故借兵出战,彭广奉多半是答应了割让城池之类的条件。”陆兰舟一语点破其中利弊,“雍朝明知此人无法推翻萧家皇权,届时必然反水,趁机咬下宣州这块肉,而殿下和萧锋晟不管谁是赢家,胤朝已是元气大伤,只能咽下这口气。”
他所说的,萧鸾玉同样了然于心。
虽然她极其讨厌自己的父皇,但她身为胤朝人,断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收复熙州只是第一步,我们接下来扬刀向谁,才是最为关键的。”
“听起来殿下已有考量?”
“仅是初步的对策,具体如何取舍,还需和诸位深入商讨……”
后花园飘出阵阵茶香,还有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苏鸣渊抬手阻止了侍卫通报,静静站在回廊尽头遥望她的背影。
那一次鞭罚之后,她很快搬入太守府,忙碌于各式各样的政务。
仔细算来,他们将近两月未见了。
她当真……对他没有丝毫的情意。
哪怕是算计利用,现在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因为父亲答应辅佐她登基为帝,无论这个承诺是真是假,她短时间内都不用担心苏家篡权,而他更是在断狼崖上以命护主,不需要她刻意施惠,他的忠诚早已摆在明面上。
所以,他真的彻底成了她的一把刀、一条狗,只能服从于她的命令,没有追求她的资格。
“苏小将军。”刘永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他,不过想想之前在幽篁园的时候,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你来有何事?”
“苏将军让我过来送文书的。”他低声解释道,“太子殿下明修栈道推举你为骠骑军统领,暗度陈仓卡住了军粮军备。现在苏将军可是恼火着呢,您来这找她,当心回去又被一顿臭骂。”
萧鸾玉另立骠骑军之事不是什么新鲜话题,当初她直截了当把统领的选择权交给苏亭山,后者当然把自己的儿子推举上去,谁知她还有后手,相当于间接争夺骠骑军的兵权。
太子殿下这一招就连刘永也是琢磨了半天才想明白,不得不感叹她果真是天生玩弄权势的萧家人。
苏鸣渊何尝不知道父亲和萧鸾玉又起矛盾?
尽管在心里重复了很多遍放弃这份卑微的单相思,甚至他以为他已经把自己说服了,但是路过太守府的时候,他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见她。
她身边仍然有很多的人,他们知道或是不知道她的女儿身,都不会像他一样惹她生气,也会尽心尽力地辅助她,所以,她确实是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的。
“你做你的事,我回去了。”
“苏小将军。”刘永看他的背影着实可怜,追了几步把他叫住,“请恕我直言,在下能看出来,您对殿下……有其他心思。”
苏鸣渊皱了皱眉,又听到他说,“我也能看出来,殿下对你并非绝情,只是说可能不是您想要的那种……”
其实刘永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这些大人物的心思一个比一个难猜,他凭感觉说事,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
“所以,您要不试试和漂亮姑娘相处几次……” 这话一出,苏鸣渊直接转身就走,留下刘永在原地郁闷地挠头,“别看殿下现在长得可爱,以后也是个满脸胡茬的糙汉子,哪有娇娘子抱在怀里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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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鹅大概再过段时间才会确定自己内心的感情(?),现在有点在意,只是没精力去谈。
从这个阶段开始,她终于掌控实权了,过程没有细讲,但是前面的所作所为都是声望、权威的铺垫。
在兵权方面,她顺应苏亭山的要求,对苏鸣渊采取冷处理的态度,同时把选任权交给苏亭山,降低他的戒备,从而推动骠骑军的成立。
这是以后掣肘苏亭山的筹码,也是帮助苏鸣渊彻底脱离苏家的关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