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你让我们上来,是不是有什么法子要跟我们讲。”湘玉急忙岔开了话题,让气氛缓和一点。
“是笛子,我有一种直觉,这湖底里的笛声,就像是一种特殊语言一样,能够让湖底的生物听得懂,吹笛子的人就像是一个驯兽师一样,能够指挥着这些生物,让它们为自己服务。”老李的声音还是很虚弱。
“即便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无可奈何啊,首先我们没有笛子,其次,我们没人知道那些乐曲是怎样吹奏的。”张继生说道,“所以你这话说了跟没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老李没有理会安德鲁,看着我说道:“这些蝴蝶身上携带这不明的病毒,它们栖息在这陶埙之中,现在暂时还没有发现我们,如果我们不能在在这段时间内用笛声将这些蝴蝶引走的话,那么等到这些蝴蝶全部苏醒之后再对我们发起攻击,那么到时候即便是我们能够出去了,也会染上未知的病毒的。”
“可是,老李,继生说得没错,先别说我们现在连笛子都没有,即便是有笛子的话,那么我们之中是没有人能够吹奏昨天晚上那首曲子的,而且,你怎么知道那首曲子就能够让蝴蝶飞走了呢,笛声是唤醒它们那不就更糟糕。”我看着老李惨白的脸色,忍不住放缓了语调说道。
“我刚刚在那些奏乐的石雕里面,带出来了一只骨笛。”老李说着,从背包里将那根骨笛摸了出来,目光从我的脸上扫到湘玉的脸上,然后又扫了回来,“周家小哥,昨晚那首曲子,你记得多少,能不能大概地吹出来。”他好像存心地大声说道。
“老李,你这可真的是为难我了,我从小就是一个音乐白痴,别说是将昨晚的那首曲子复吹出来,就是现在让我随便吹一曲,也是不可能的。”我有点尴尬地说道。
这个时候,湘玉目光笃定地朝着我们靠近了些,将老李手中的骨笛抽了出来,然后散淡地说道:“我来试试吧。”
老李看着湘玉,嘴角浮现出一缕复杂的微笑,“那敢情好。”
第九十七章 对讲机
我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湘玉已经将骨笛放到嘴边,随即吹奏起来了。
骨笛沉在湖底不知道多少年了,因此刚开始吹奏的时候,湘玉有点不熟悉,所以感觉似乎有几个音没咬准,飘走了的样子。 但是,湘玉就是如此聪慧的女子,几个节奏过去,她就已经完全掌握了骨笛的演奏技巧的样子,刹那之间,一曲悠扬的乐曲在诺大的陶埙内部荡漾着,上一个音节的余音还在耳边,下一个音符就来了,接踵而来,让人有点应接不暇。
这曲笛子大概吹奏到一半吧,那半截浸在水中的陶埙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一动,让趴在上面的天使长尾天蚕蛹几乎同时苏醒了,一只只扇动着白的如同刚在面粉堆积捞出来的翅膀,轻轻在水底里起舞。
水流对它们来说,好想是不存在的样子,它们如同在丛林之中,自由地旋转着,甚至还在水底里嬉戏着,玩闹够了,才渐渐旳浮出水面,成群结队地飞到刚刚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孔,然后消失在疝气灯光束找不到的地方。
这一幕,实在是让人觉得震撼,这老爷庙水域的底下,连蝴蝶都会游泳了。
就在最后一只蝴蝶消失在我们视线中的同一时刻,湘玉的这曲笛子也刚好演奏到了尾声,她将最后一个音符吹奏出来,放下笛子,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和张继生都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希望湘玉能够解释一点什么,就比如,她为何会吹奏这首曲子,又比如,她是如何知道这首曲子就能够驱赶蝴蝶的。
而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昨天晚上我在老爷庙厨房中听到的曲笛声,是不是就是她在吹奏。
“周沧,”湘玉看着我,淡淡地说道:“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你,但是现在时机不成熟,我不能跟你说。”
听到湘玉这么讲,我是一头雾水,可是旁人听起来,一定会觉得我与她有什么小秘密,这可真是让我有口难开,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好在这个时候,安德鲁突然说道:“你们看,这陶埙的内壁之上好像有云雷纹。”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些云雷纹给吸引去了,而湘玉刚刚的话,也如同过眼云烟,听过就没了。
我不由得在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也跟随在安德鲁的身后,往陶埙内壁靠了过去。
果然,这岩壁之上,雕刻着一圈又一圈的云雷纹,线条细腻,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的精致与大气,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属于帝王之物。
我们顺着云雷纹往下游,大概往下十米左右,云雷纹开始渐渐地被饕餮纹所取代,而且这些饕餮纹与良渚文化时期长江中下游的石器、玉器上的纹有很大程度上的相似之处,都是以小重圈表示眼睛,眼睛外圈有椭圆形凸面作为眼睑,在眼睑、鼻、嘴中雕刻有细致的卷云纹和弧线、短直线等。
传统的饕餮纹代表着智慧与精神意志,不知道将它们雕刻在陶埙的内壁又有什么特殊的涵义。
突然,我的对讲机中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响,但是却不像是白噪音,似乎是在一个特别嘈杂的环境之中,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不同的音色混杂在一起,我难以辨识出他们究竟在讲的是什么内容。
此刻队友们都聚集在一块陶壁的前面,背对着我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什么,他们好像没有听到对讲机中的声音似的。
没道理啊,我心中不由得暗自疑惑着,我们这对讲机用的都是同一个系统,如果说我的对讲机受到什么声波干扰的话,那么他们的肯定也会被干扰的,为何现在他们几个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正在那边指指点点的。
想到这里,我条件反射地想要游过去看个究竟,可是当我要摆动脚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就像,就像——
就像被鬼压床了一眼。
与此同时,对讲机里嘈杂的声音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周沧,我的头好痛!
周沧,我的头好痛!
周沧,我的头好痛!
……
陌生男子一直不带感情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我被封印住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胸口砰砰直跳,感觉整颗心都悬在喉咙口,不住地打着寒颤。
突然,陌生男子停了下来,取代那句话的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是那种像开怀大笑又被捂住嘴巴的音色,我的耳膜将接收到的这种声音与记忆里人骨鬼皮怪连接了起来,并且将它们那副模样准确无误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极度的恐惧让我感觉自己大脑快要控制不住身体的生理反应了,只是不知道在这水中尿裤子,会不会被人发现。 咯咯的笑声不断地充斥着我的耳膜,每撞击一次,我胸腔里就有一口气直冲上来,到了脖子上面两颊的两侧的时候,便化成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连带着几乎要被击溃的魂魄,一起消散在这茫然的湖水之中。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嗯,嗯,嗯,”我挣扎着想要喊出声来,让队友能够注意到我的存在,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给扼住一样,只能隔着呼吸面罩发出嗯嗯呀呀的微弱声响。
救命啊,你们谁回过头来看看我,不然我就要被吓死了。
那连续不间断的笑声,如同黑白无常一样,就要将我的三魂七魄都给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