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公寓,他却愣愣地坐在外面,像不知道被谁赶出来了似的。
沈言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还记得。一遍一遍,清晰地在耳边回荡。
好疼啊,扎得他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痛。
隐隐约约间,他甚至看见沈言在笑。是笑他又蠢又贱,还是笑他痴心妄想,又或者是因为回忆起未婚妻的善良温柔一时甜蜜难以自持。
那个笑让他胃里难受地绞扭,发酸、钝痛,甚至有点想吐,他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跌在地上,也顾不得疼,就冲了出去,沈言木质淡雅的信息素第一次让他感觉这么窒息。
现在才发现脖子很疼,沈言每次掐他力气都不小,他是故意的,因为喜欢这样,摸一摸方唐就疼得哭出来,他才能满足。
沈言知道方唐怕疼,一开始就知道。
方唐父母活着的时候相处的并不好,家庭关系很糟糕,夫妻两个是bo恋,婚后是无尽的矛盾,没有一天不在冷战的,离婚前吵架最凶的时候还会动手,吓得小方糖避无可避,只能躲在桌子底下哭。
大人冷静下来之后决定离婚,逮着机会就开始问孩子你要跟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方唐选不出来,他都想要,他选不出来。 没想到这副模样却伤了父母的心,最后谁都没要他,离婚后方唐只能两头跑,大人都没有再婚,虽然也照顾他,但是他总感觉从爸爸妈妈离婚之后,他就没有家了,无论去谁那里吃饭休息拿零花钱,他都像一个借住的孤儿,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
方唐中考结束后,父母难得一起去开车接他,晚上还打算一家人吃顿火锅庆祝,结果在来得路上出了车祸。
方唐出了考场,期待今天终于能同时和父母待在一起了,结果他在校门口从天亮站到天黑,没等来心心念念的爸爸妈妈,只等来了一车警察,把他带到医院去了。
没有抓到肇事司机,妈妈的房子写得是他的名字,方唐低价急售,卖房的钱用来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爸爸的房子被姑姑拿走了,十五岁的方唐不知道该怎么要回来。
父母伤势太重,手术做完之后状态一天比一天差,用钱烧命罢了,医生也回天无力。
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孤儿。
爸爸那边的亲戚消失得很干净,他只能借住在舅舅家里,那一家人心慈,把他衣食无缺地供到高三,其实也说了,可以供方唐读完大学,但是方唐拒绝了。
他是个外人,打扰了这三年已经十分亏欠人家,舅舅舅妈还有女儿要顾,正读高中,如何再分走一份精力和金钱,他们对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且方唐也不愿再寄人篱下,虽然没有人赶过他,但他还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家,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床铺,自己的饭桌。
上了大学,他立刻逃似得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自从住进舅舅家之后,方唐把每一笔开销都记下来了,大至一年的书本学费,一台二手破电脑,小至一顿蔬果,还有被消耗的文具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