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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梦里面叫娘,叫娘等他回去,这么说,他一定是盼归心切的。也许他家里,他的娘,正在经历什么大事,他急切地想要归去保护她。

扶摇用帕子擦去他额头上渗出的一层细密的汗珠。 武大郎微微闭上的双眼,睫毛轻颤,像是羞怯的蝴蝶在虚弱地震动翅膀。

“雁南飞

雁南飞

雁叫声声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

已盼春来归

已盼春来归

今日去,愿为春来归

盼归,莫把心揉碎

莫把心揉碎

且等春来归”

扶摇开始轻轻地哼唱起这首歌,试图安抚武大郎醒来都没有办法摆脱梦魇的那种交困情绪。

归心似箭,这就是一个思念母亲的孩子最深刻的愿望。

武大郎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这百转千回的歌声,仿佛沙漠中干渴的行人见到了清澈的甘泉,轻柔婉转的声音就像泉水滋润着他疲惫又干涸的身心。

“……

盼归,莫把心揉碎

莫把心揉碎

且等春来归

……”

不知不觉,武大郎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

明明自己唱歌,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然而当歌词的内容在脑海中一字一字地滚过,想到自己也做了个梦,对那未曾谋面的父亲和将要归去的家庭,内心深处也有很多期待很多惶恐。

不知道是被包含归心似箭心情的歌词内容打动,还是被武大郎那两行泪水感染,扶摇的眼角也莫名地有了湿意。

她一直握着武大郎的一只手,将这修长略显干燥的手包裹在自己双掌之中,随着歌曲反复地唱,武大郎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她能感受到他肌肉的放松和柔软。

等到又一遍将歌曲唱完,她轻轻摸了摸武大郎的耳根,发现他已经沉睡过去了。

用帕子拭去他眼角的两行泪水,她欣慰地舒了口气。

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夜里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天地都被一层雾蒙蒙的灰笼罩着,并且这团灰还有越来越凝实的迹象。

夜色深沉。

困意袭来,扶摇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掩上窗子,走回床前,看了看沉睡的武大郎,自己也靠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刚刚阖上眼才几秒钟,又仿佛过了好几个时辰,扶摇被一阵凌乱的动静给惊醒了。 隔壁的屋子里有家具碰撞,似乎还有惊慌的呼喊,但很快就被压制住,隐没在夜色中。

是娘!

扶摇忽然一惊,噌一下就站了起来。

然而没等她迈开腿,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撞了进来。

一群青衣劲装,手提明晃晃刀剑的汉子,从门口涌进来,粗暴地将她的胳膊一拧,寒光闪烁的钢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公子!”

一个汉子惊呼起来,夹杂着欣喜的情绪,扑到床前,将武大郎摇醒。

“你们是什么人?!”

扶摇慌张地呵斥。

然而拧住她的汉子,手腕一翻,将钢刀冰冷的刀刃贴在了她脸上。

“闭嘴!”

扶摇闭上了嘴巴,牙关一阵收紧。

这时候,门口又进来几个人,宋梨花和刘大脚被人拧着胳膊捂着嘴,推进屋来。

他们看到扶摇,脸上都是惊慌之色。

扶摇惊骇地张大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十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拿着锋利的兵器,闯进这家客栈,将他们三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老百姓拿下,这是为了什么?

扶摇完全搞不清眼前的情况。

这时候,门外又响起几声惊呼,两个汉子从屋里冲出去,很快就让那些惊呼也消失在夜色中。

听到屋外那略显凌乱的动静,扶摇猜到应该是客栈的店主或其他房间的客人发现了这边的异常,过来查看,却被这些汉子们用同样的手段给制服了。

“公子,属下救援来迟,请公子恕罪。”

这时候,床边的一个声音,吸引了扶摇的注意力。

那个汉子单腿跪在床前,床上的武大郎已经被他摇醒。

武大郎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屋中的十几个大汉,脸上有一种扶摇没看见过的凝重。

“你们终于来了。”

他微微地挺身,跪在他床前的汉子立刻伸手将他扶起,让他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