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毕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悲伤便难以抑制地汹涌而来。
“姐姐走后,我就一直提心吊胆,一连几日都做噩梦,当天晚上依旧是噩梦缠身,竟然连家里起火都不知道,直到项大哥救了我,告诉我姐姐已经畏罪自杀,而这场火也是有人蓄意要谋杀我。我知道,这一定是二夫人做的”小刀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尖锐,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更是瞪得骇人。
“姐姐为了赎自己的罪,更为了保护我,不惜自杀,可是二夫人还是不放心,她不肯放过我,所以才想杀人灭口,一定是这样”
小刀攥紧了拳头:“其实我根本就不贪图她的钱财,就算不能治病又怎么样,就算没几年好活又怎么样,我只要姐姐活着姐姐为什么要死,这又不是她的错,她是被逼的,她以为她死了,二夫人还会继续照顾我吗,她太傻了……”
他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小兽。
这是一对值得同情的姐弟,小冬为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小刀,却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如今还面临着性命不保的威胁。
一切都是因为林春乔。
青宁从小刀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还久久不能平息。她无法忘记母亲死时的惨状,无法忘记她产下的那个全身发紫的死婴,更无法忘记林春乔要她搬出听涛阁时的嘴脸。
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但在青宁的眼里,她的眉梢,她的嘴角,她的每一个眼神,甚至每一个毛细孔,都流淌着罪恶和得意。
杀人凶手
她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她杀死了未出世的弟弟,杀死了母亲,杀死了小冬,更是差点杀死小冬的弟弟小刀。
她手上沾着三条人命,午夜做梦,难道不会被恶鬼缠身么?
青宁浑然不知自己全身都在颤抖,阿棋和阿韵都担心地看着她,忙忙地倒了一杯热茶塞到她手里。
而此时,扶摇还留在小刀的屋子里。
少年脸上的眼泪已经被擦干,他将浓郁的哀戚都收起来埋在了心底,可是她知道,他会把姐姐小冬的坚强、温暖和善良都存在记忆的最深处。
“小刀,不管你姐姐做了什么,是错是对,那跟你都没有关系。我知道,你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身体又有病,将来的生活会非常地艰难。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建议,你见过张伯和张婶的,这小院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很善良,是很好很好的人,但是却一直没有子嗣,如果你愿意,可以认他们做父母,给他们当儿子。这样,一来你的生活有了保障,二来他们百年之后,也能有人送终。”
这个建议对小刀显然是个意外的惊讶,他有点不知所措。
扶摇又道:“我知道你跟小冬相依为命的感情有多深厚,事实上,在我十六岁以前,也是跟我娘相依为命的。小冬是你绝对不会遗忘的亲人,可是她九泉之下,最担心的一定就是你今后的生活。如果她知道你有了一个家,有了能够照顾你的人,一定也会非常欣慰。而且,最重要的是,二夫人林春乔以为你已经死了,短期内,如果你离开这个院子,就很容易暴露行踪,到时候她一定会再次对你下手。现在能够保护你的,只有我们,只有张伯张婶。”
她的话诚恳,且充满了说服力。
小刀终于答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我想考虑一下。”
扶摇点点头道:“我希望你仔细地考虑,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张伯张婶,告诉我。” 小刀点了头。
扶摇从屋子里出来,走到客厅里,青宁喝了两杯热茶,已经平息下来了。
她脸上的神情很平静,眼睛里却多了一种坚毅。
扶摇走到她身边,将她的脑袋揽进怀里,轻声道:“不要伤心,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是不会永远得意的。”
青宁抿着嘴,道:“是,我相信,她不会永远得意的。”
阿棋和阿韵看着这对姐妹,眼眶都有些发红。
张伯张婶本来还想招待扶摇、青宁四人吃午饭,但是以姐妹俩的心情,自然是不可能在这里多待,最终还是告辞了。
要小刀认父母的事情,扶摇也已经跟张伯张婶说过。
对于小刀的身世,老俩口都充满了同情,如果能收他做儿子,他们自然也十分地高兴。并且扶摇还承诺,她会出钱出力,给小刀治病。
老俩口没口称颂扶摇的善良和仁慈,千恩万谢地将她们姐妹送到门口。
四位姑娘上车之后,阿旺驾着马车,低调地出了这个巷子。
“大姐,如今我们有了小刀的证词,可以证明是林春乔指使小冬,害死了我娘,是不是可以告诉爹了?”
在微微摇晃的马车上,青宁问了起来。
扶摇知道她报仇心切,自己又何尝不是对林春乔痛恶至极,但是她只能叹气道:“青宁,我们都知道小刀的证词是真实可靠的,但是一拿到人前,林春乔绝不会承认,她一定会反咬一口,说我们联合小刀污蔑她,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小刀证词的真实性,要是被她倒打一耙,只会得不偿失,而且说不定,还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