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抬头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道:“还不错。”
慕容脸上表情没变化,只有眉尾,很细微地挑了一下。
“你来写几个字。”
他将手里的笔朝她一送。
扶摇诧异道:“我写?”
慕容点点头,面无表情道:“看看你字有没有进步。”
扶摇愣了愣,眨巴着眼睛,猛然想起,当初这男人是怎么嘲笑她的字的。
小儿稚笔,还得练
那还是两人头一次见面,就因为写那个姻缘笺,她的一笔字被他说成是三岁小孩子的狗爪刨,真是气死人。后来她和青宁一起跟着水镜先生习字,未尝不是受了这男人刺激的缘故。
现在旧事重提,她也生出一股要证明自己的豪情来。 “好,我来写”
她劈手从慕容手中将笔夺了过来。
慕容痛快地让到一边。
扶摇站在书案前,伸手将他刚写好的字抓起来,刷刷揉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
慕容看着她雷厉风行的样子,微微挑眉,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古怪的兴味。
扔掉了这男人的字,心里头仿佛也痛快了一些。
扶摇给笔头沾饱了墨汁,看着眼前空白的纸张,想了想要写的内容,略微思索之下,悬腕落笔。
“歌鼓燕赵儿,魏姝弄鸣丝。粉色艳日彩,舞袖拂花枝。把酒顾美人,请歌邯郸词。我辈不作乐,但为后代嗤。”
这本是李白的《邯郸南亭观ji》,原诗中间还有三句,但是里面有平原君门客三千的典故,扶摇怕慕容问起来不好解释,所以刻意漏掉了,剩下这四句便纯粹都是在感慨青楼欢乐的美好时光,一个浪荡子的形象顿时跃然纸上。
她一气呵成地写完,将笔一扔,笔头顿在纸上,留下一块大大的墨渍,然后便歪着脑袋盯着慕容看。
这首词的意思是这样的简单直白,慕容这种人才怎么可能会看不懂。
不过扫了一眼,他便微微侧头,淡淡地朝扶摇脸上瞥过来,眼底的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扶摇微微昂起下巴道:“如何?”
她两只眼睛亮亮的,脸上满是神采,嘴唇倔强地抿着,显得双唇特别红润饱满,尤其微微嘟起的姿态仿佛在邀人采撷。
慕容心底一热,这女人是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吧。
“你问的,是诗如何,还是字如何?”
他慢悠悠地反问,每一个字都拖得懒洋洋的,声音不经意地低沉暗哑下来,身体也微微地朝她倾斜靠近。
扶摇其实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字怎么评价,她在意的是他看到这首诗以后会发表什么感想,所以并没有主意到他神态和语气的变化。
“都问,你说说看,字怎么样,诗又怎么样?”
她紧张地盯着他,这男人一直是冰山脸,就算有什么神情变化,也总是非常细微非常快速,所以她必须牢牢盯住他的脸,才能捕捉他瞬间的表情转换。
变了变了,他眼睛眯起来了,眼神变得愈发深邃浓郁,这是他在思考的表现,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思考坏主意;他的脸靠近了,唔,脸上的表情有点危险;啊,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暗了,还散发出一种男人的**,唔……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啊——这个混蛋想吻她
就在慕容即将碰触到她嘴唇的这一刻,她飞快地抬起双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同时上半身猛地往后一仰。
被顶住了没有办法再靠近的慕容,低头看了一下放在自己胸口的纤细双手,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扶摇怒气冲冲地瞪着眼睛道:“你这人,怎么尽想这种事儿……”
她刚说出这句话,腰上便是一紧,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一靠,两只胳膊也被压弯,紧紧地贴在了两人的身体之间。
“这说明我是正常的男人。”
将这小女人抱进了怀里,一下子打破了距离感,慕容这才觉得满意了一些,一只手牢牢地压着她的后腰,一只手便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了起来。
扶摇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恼怒道:“不许乱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用手指摩挲着她下巴细嫩的肌肤,将脸靠过去,几乎贴着她的双唇,他轻轻地吐息道:“字进步很大,诗么,有股子酸味。”
扶摇努力地抿着嘴,不想让他轻易地碰到,同时又想尽量把话说清楚。
“怎么会有酸味?”
她往后躲一寸,他便往前靠近一寸,两人的嘴唇始终保持着一根头发丝的距离,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厮磨着。
“当然有酸味,而且还是山西老陈醋的酸味。”
扶摇的眼睛张得溜圆,双手猛地一推,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怀里登时变得空荡荡,慕容不高兴地皱眉,道:“回来。”
回你个头
扶摇捏着拳头,气鼓鼓地,如同一只斗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