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月,宛然收到贺羽来信:“某家中之事已了结,可速归。不日将上门求亲,望姑娘好酒待之。”
丽嫣在一旁问:“姑娘,您跟班主讲了么?”
宛然笑笑,转过身来把小侍女的手牵起来放在膝上:“还用我说吗?你不是早就告诉他了?”
丽嫣一惊,立刻跪在她身旁,低着头嗫嚅:“姑娘……”
“不怪你,你只是奉命办事啊。”宛然声音冷了下来,“我知道父亲是何居心,如今他没有插手我和贺羽的这些事,想来是承认我不是个老实听话的大家闺秀了。”
宋宛然叁岁丧母,父亲宋杰至今未娶,全力抚养她一个孩子——这是坊间流传的闲话,人尽皆知。但外人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宛然被拐救回后,宋杰找了许多偏方术士验她的处女身;再比如与徐家的婚约,她对那徐公子本有些心动,但后来便被宋杰关了半月禁闭,此间发生了什么她不曾知晓,只是在恢复自由后,那徐公子对她的态度大为转变,当着人面破口大骂她是“没人要的荡妇”“自命清高”,骂得她丈二摸不着头脑。
从此以后,宋杰不准她再与任何陌生男子相处,直到叁个月前才放松了看管。
丽嫣道:“班主其实是好心……”
“是吗?”宛然冷笑道,“他不过是想将我卖个好价钱吧。”
丽嫣不再辩驳了。宛然继续猜测:“让我猜猜,为何这次他不管我了?该不会是……他那个养在外面的生了吧。你说呢,丽嫣?”
丽嫣眼神慌乱:“奴婢哪里知道?” “那女子不是你家小姑么?”宛然收起笑容,沉声道,“怎么现下就不知晓了?”
“……”
“你这些日子总不在我身边。”宛然捻起桌上的毛笔,轻巧地把笔身转来转去,“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做什么了吗?我又不是傻的。”
她早就托阿鸿暗中调查丽嫣的动向,发现她经常趁宛然与贺羽会面的时候,带着些吃食和钱物,往京城的一家客栈跑。阿鸿盯了两日,便摸清了那间客房里是什么人。那女子已经生了个男孩,这几日才过了满月。
宛然道:“这两个月,你可一直是鬼鬼祟祟的,甚至还探我对母亲的态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吗?”
不过是想欺负她宋宛然孤家寡人一个罢。若她与母家不和,两边便都不讨好,到时一切便“稳妥”了。
丽嫣长跪不起,“奴婢知错,请姑娘责罚。”
“不必在这跟我求饶,我也不需要你的求饶。”宛然道,“你去跟父亲说,这班主之位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我不想要便不要了,他若是高兴,便传给那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