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饮食改了规矩自然是大事,郭恕己还没有去内院用晚餐,就看到乳母王妈妈颤巍巍地走过来,他起身问道:“妈妈怎么来了?”
王妈妈道:“我听说公主下嫁,才进了王府头一天,便要改了王府的规矩,奢靡铺张一桌子就摆了十多个菜,还选的昂贵食材不说,选的菜色,还都就着公主的喜好,全不顾王爷的口味,我一想到就觉得心疼王爷……”她说着话就擦起了眼泪来。
郭恕己脸色喜怒不辨:“公主在京里娇养惯了,嫁到这苦寒之地,在这饮食上讲究些也无妨,我又不讲究这些,妈妈年事已高,只清静荣养着好了,不必太过操心这些。”
王妈妈擦着眼泪,眼圈发红:“从前老王妃在的时候,照顾得您精心,那时候王爷长得又高又大,什么都能吃,如今呢?也不知怎么吃坏了肠胃,细细调养,先王妃贤德是贤德了,但到底体弱多病,没福气,没伺候王爷几年,如今来了这么个金娇玉贵的公主,也不知道心疼王爷,王爷这肠胃……饮食上得细细注意调养,身边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伺候着……”
上了年纪的老妈妈,一说起过去来,就开始没完没了,这位王妈妈,是郭恕己母妃身边的得力宫人,又切实有过哺乳之功,郭恕己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后,看了眼书房外伺候着的高丰年,那是王妈妈的儿子,和自己算得上是奶兄弟,念在这一层上,放去军中历练后,也一直在自己身边任着副将。
他开口道:“妈妈来得巧,孤正有一事要和妈妈商量,如今钜鹿郡那边的太守前些日子空缺了,孤想让高丰年任钜鹿太守,却又担心妈妈觉得太远。但高丰年如今也娶了媳妇生了长子,成家了,也该谋一谋立业了,总在孤身边当个副将,总没个长进,再说钜鹿也是个要害之地,没个孤放心的人过去看着,也不放心。”
王妈妈瞬间便忘了哭,眼睛睁大了,喜漾颊上,连忙道:“王爷有差使,岂有不应的?便是赴汤蹈火,那也是丰年该的!我这把老骨头如今还轻健,不需要他伺候着!再说有媳妇伺候着呢,男儿自当立业为上!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一边又忙着叫高丰年进来:“还不快点进来叩谢王爷?”
高丰年果然连忙进来就下拜,郭恕己摆了摆手道:“不必,妈妈和我情同母子,丰年孤自然是要照拂的。孤想着,钜鹿那边离内陆近,物产也丰富,孤选了许久才选出来,其实却是想着,如今丰年孩子还小,妈妈如今年事已高,那边太守府修得好,不若丰年就接了妈妈和内眷过去,荣养着吧。”
王妈妈更是喜出望外:“那甚好!”
郭恕己点了点头道:“既然妈妈同意,那孤王也放心了,丰年送妈妈回去,好生伺候着吧。”
高丰年一言不发,磕了头,起身扶了母亲出去,王妈妈还在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喜事冲得喜形于色,叨叨念念道:“钜鹿是一等一的好地方啊!北地十三州,就钜鹿最好!气候好,打仗也经常打不到,土地也收成好,王爷是真的为你打算啊,咱们家可就靠你了,真是大喜事,回去立刻打算起来,先派人去那边看看,买些良田……买几个铺子……让你媳妇儿也收拾打点好……”
高丰年一声不吭,送回去后,问妻子:“是不是王府侧夫人又找娘进去说话了?”
高丰年的妻子柳香也是王府里头的丫鬟出身,听到笑道:“可不是么,李夫人今日说是为王爷缝个腰带,却拿不准用什么材质的,所以巴巴地派人来请了娘进去,回来的时候还赏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