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早早的交钱买到的,高兴得合不拢嘴,原本在里头有房子,但不舍得补钱买的,甚至目光短浅只图当时政府补一两千块钱就把房子打出去的,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甚至还有不服气的,天天去街道办和房管所门口堵着“讨说法”
………众人听了都是乐。
就以16号院来说,里面原有住房面积最小的就是后院的丁家,一间屋子只有十八平左右,而新盖的楼房最小户型也是五十平,他们家要是想置换成新房子就得再按照市价补32平的钱,当时政府为了照顾当地居民的困难,所谓的“市价”其实也是远远低于正常价格的,每平米只收八十块钱,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谁知道丁大妈自己身体不好,几个儿子又目光短浅,说要补钱就不要房子了,把原来的卖给政府就行。当时街道办和房管所的工作人员专门上家来宣传,讲了很多道理,做了很多动员工作,甚至开导丁家人,钱凑不出来可以向厂里贷款借钱先交上,因为几个儿子都是工人,钢厂是有这项福利的,可谁也不听,铁了心就是要卖房子。
十八平的小房子,也就卖了千把块钱,结果还没捂热乎呢,发现这笔钱只够买两平米的新房子,他们自然就不乐意了,天天去各部门堵人。
几乎每个大院里都有那么一两家这种大聪明,大家看看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去堵人不成,还到处散播不好的谣言,可把那些正直老大妈们的正义感和集体荣誉感给激发出来了,天天遇到就要吵两句。
清音从热闹的杏花胡同离开,踩在松松软软的雪地上,整个人都轻松不已,她抬头向北方看去,京市也下雪了。
昨晚鱼鱼打电话回来说,京市下了一场很白很白的雪,她和室友在校园里堆了一个雪人,她把自己的格子围巾送给雪人了,希望雪人能喜欢。
当时清音只觉好笑,这小丫头,说她长大了吧,时不时就要冒出几句孩子话来,那可是陈童送她的围巾,她就这么送给雪人了。
不过陈童给她送了好几条,几乎每个冬天都会从国外寄回来,少一条这小子应该发现不了?
清音嘴角带着笑意,刚走到梨花胡同口就被顾安从后叫住,“下雪怎么不让张哥送你?”
“没事,今天他家二闺女开家长会,我让他别管我,我自己坐厂内大巴回来。”从书钢医院到书钢有专门的接驳大巴,不仅书钢内部工作人员能坐,就连看病的病人或者家属,或者普通群众,只需要出很少的车费就能坐回来,中途也只有两三个站点,比一般公交快多了。
清音拉开车门坐上去,搓了搓手,发现顾安脸上带着喜色,“怎么样,破解出来了?”
“嗯!”
男人的脸上有了皱纹,却掩饰不住那股自信的光芒,“老太太真厉害,有了恩尼格玛机她没几天就给破译出来了。”
见妻子眼神静静地看着自己,他不知不觉扬起了嘴角,“我试过日本人在二战期间用得最多的红色密码,还试过红色密码的前身紫色密码,但都没用,结果你猜这么着,岗村次郎他不是红绿色盲吗,平时还喜欢读点德国文学作品,对希特勒高度崇拜,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对德国文化也非常迷恋,他居然是把红色密码倒过来,自己命名一个绿色密码,又用德国通用的恩尼格玛机转输出来……”巴拉巴拉。
清音感觉每个字她都知道,但就是听不懂,“算了算了,你还是跟我说结果吧。”
“结果就是,花瓶里那串密码,其实是一个地理坐标。”
“也就是宝藏的位置?!”清音差点激动得站起来。
“应该是,这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需不需要上报上去?”
毕竟,要真是岗村的财富,那可就是价值几百亿美金的黄金珠宝古玩字画啊,那些可都是龙国人的财富,是属于整个龙国民族的!
“当然报呗。”清音毫不犹豫地说,她当时买到这个花瓶纯属阴差阳错,要不是后来马二三番两次纠缠想要“赎回”花瓶,她压根想不到这茬上去,后来崔小波和那日本老头的接近,让她愈发坚定了要找到财富的想法。
“我们去看看肖老太太吧。”
顾安点点头,把车停在家门口,清音回家拎了点清淡易消化的营养品上车,俩人很快来到北城区。
这么多年清音每年都会来看老人家两三次,一是帮她把个平安脉,二也是真的关心她的老年生活,马二虽说对她也好,但他终究不是什么正派人物,清音还是不放心。
今天也是凑巧,他们刚下车,就遇到从院子里出来的杨三旺和柳红星,以及他们七八岁的儿子。
“哎哟,顾科长,清院长,这么巧啊,你们也来看老太太?”杨三旺笑着迎上来,忙给顾安递烟。
柳红星看了清音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她头婚过得太惨,被摧残坏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几岁,已经五十多岁中年妇女的感觉了。
她不说话,清音自然也不会上去自找没趣,毕竟原书中的柳红星可是抢走小清音人生的人,她只是平静地看她一眼,就扭开头。
“妈妈,明天我们真的不去接大姨吗?大姨说带我买东西呢。” “不去,她死了我都不会管。”
清音回头看了看孩子,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大姨”是柳红梅,几年前出狱了,但因为身体不好经常住院,日子也是过得磕磕巴巴。海涛身体不好,从粤东省回来后一直没什么正经工作,在歌舞厅给人当保安看场子,当年唯她马首是瞻的柳红星,现在也不搭理她了,只有海花在征求秦嫂子两口子的意见后,每个月给她十块钱生活费,饿不死就成。
后来发病好几次,都是瞿建军送她去的医院。
柳家这几口人,也是各有各的报应吧。
清音想着,那边很快寒暄完,顾安过来搂着她的肩膀,“进去吧。”
这个小院子还跟二十年前一个样子,只不过请了保姆,比以前干净整洁一些,肖老太太正在堂屋里听收音机,里面咿咿呀呀的放着京剧,时不时的还跟着哼唱几句。
“老太太?”
老太太睁开眼睛,“哎哟喂,小清小顾你们来了,快坐快坐。”
她要站起来,清音连忙扶住她,“您老好好躺着就行,我们就是来跟您说两句话。”
她的视线环顾一周,“马二爷不在?”
“哟,他就一土匪,当不起你这声爷,这老小子最近终于听劝,忙着转手煤矿的事,几天没回家了。”
清音和顾安对视一眼,看来顾安和旁人劝不动的,还是被小莲英给劝动了,他要是真拿老太太当亲娘,就该听她的。
“唉,我这把身子骨,好又好不起来,死又死不掉,还总劳驾你们一趟趟的跑。”
“您老说的啥话,您这把年纪了可是整个北城区最高寿的人啦。”小莲英都快百岁了,耳朵还能这么好使,实属难得。
清音给她把脉,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反正都是老毛病,好好养着就行。
“你也不用安慰我,我自己身体自己有数儿,估计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了吧,我死了没啥,就是那花瓶,那个花瓶里有很重要的……你们知道我当年离开司令部的时候,放着那么多好东西不要,为什么单独抱着花瓶走吗?”好端端的,不知道为什么又聊到花瓶,清音和顾安对视一眼,觉得今天的老太太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