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少年坐在床上,半个身子窝在被子里,头发乌黑微乱,本该是十足柔软的模样,身体却像是一只小刺猬般绷紧,对着敌人竖起了浑身的尖刺。
姜渔盯着他的眸子里满是厌弃:“你根本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空气中响起骨骼摩擦的咯咯响声,闻峋身影立得笔直,拳头几乎捏碎。
这几天他想了许多,姜渔欺骗他,把他当成已经死去的亲生哥哥的替代品一事,是他一生中难以消弭的最大耻辱,他的确无法忘怀,无法原谅。
可当他看到少年烧得神志不清,哭得那样伤心欲绝,脸颊上的肉都清减下去,他终究还是心软了,认输了。
他是这场较量中的失败者,像一只提线木偶,绳子牵在姜渔手里,一举一动都被姜渔所牵制。
他想就这样吧,哪怕姜渔一直把他当作闻淙的替身,当作一个没有自我意志与人格的物品,但只要少年还能像从前一样对他撒娇,欢快地扑进他怀里对他说喜欢,那就这样自欺欺人地过下去。 总归,姜渔这辈子是和他在一起,百年后,葬入的也是他的陵。
可世间怨憎会,爱别离,总是阴错阳差,半点儿不由人。
闻峋忽地笑了一声。
那双眼睛里含着赤.裸.裸的嘲讽,看向的却是玻璃窗上,自己模糊寥落的倒影。
他吐字很轻,语句却如同淬了毒的刀剑,势要将自身和对方都扎得血肉模糊:“姜渔,你以为,闻淙就是什么好东西?”
“他要是真的为你好,就不会把你像个娈.宠一样关在山里,不让你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也不让你认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更不会明知自己时日无多,行将就木,还自私地霸占你的生命,在你心智未成,懵懵无知的年纪,引诱你对他一个将死之人心生爱慕,好让你在他死后痛不欲生,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闻峋双眸爬上猩红,像是一只濒临疯狂的兽,他盯着姜渔,一字一句,残忍无情地道:“他要是真的为你着想,从一开始就该把你送走,然后找个荒山野岭一个人安静地死掉!”
“滚!滚!闭嘴!你给我闭嘴!”姜渔歇斯底里,到最后几乎是崩溃般地尖叫起来。
“砰”的一声。
这次的玻璃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闻峋脑袋上。
少年使了很大的力气,杯子如同砸中一块硬铁,还没掉到地面便直接在男人头上四分五裂。
殷红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如同蜿蜒的蛇纹般爬满了男人整个侧脸,让那张原本清冷英俊的面容显得阴森可怖。
闻峋却恍若未觉,他看着姜渔快要被逼得发疯的模样,半晌,染血的唇角升起一个轻蔑的笑容:“姜渔,你心里其实很清楚,我说的没有错,不是吗?”
少年像一只无助的小兽般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起来,抓着被褥的指尖绷紧到泛白,小幅度地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