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闻峋倒下去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小渔,对不起。”
姜渔从前总认为爱就是对一个人喜欢到昏天黑地,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就像他对闻淙,赤诚直白,轰轰烈烈。
可后来他发现爱也可以是互相伤害,你伤害我,我伤害你,最终两败俱伤,没有人胜出,也没有人获得圆满,就像他和闻峋。
他曾以为自己恨不得闻峋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但真当看见闻峋在救护车里气息奄奄的样子,他的心脏却几乎停跳。
或许,他到底对闻峋残存有那么一点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欢,比闻淙少得多,但又比剩下几个人稍微多那么一点点,或许是因为脸,或许是因为别的。
晚风从窗棂间飘进来,落在身上轻柔而舒适,姜渔坐在微微晃荡的秋千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紫藤萝在温暖的阳光下泛着金光,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有鸟儿在树丫之间歌唱。 闻淙坐在瀑布一般的紫藤花下,眉眼清煦温和,微笑着对他伸出手:“小渔,过来。”
姜渔便和从前的许多次那般,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放在男人的掌心。
闻淙的手掌有些瘦削,泛着病中的苍白,但足够宽大温暖,将他小一号的手包裹住的时候很舒服,也让他很有安全感。
男人和他说了会儿话,问他今天吃了什么,玩儿了什么,还有一些生活中很细碎的小事情,姜渔都一一回答了。
后来,他站得有些累了,便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坐下来,上半身趴在闻淙的膝盖上,像只懒洋洋靠着人睡觉的小猫。
闻淙抚摸着他的头顶,动作温柔和缓,修长指节从他的发丝间穿过,替他将有些乱的头发一丝丝捋顺。
后来,那手指从耳侧移动到他的脸上,男人指腹拭去皮肤上的一点湿意,柔声问:“小渔怎么在哭?”
姜渔愣愣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出了泪水,他望着男人,不知如何作答,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知道喃喃着:“阿淙哥哥。”
闻淙便像从前许多次面对他的撒娇时那般,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
暖融融的阳光下,面容清俊的男人俯下身,吻住了少年的眼泪,如同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事物,温柔地将其一滴滴舔吻干净。
姜渔睁着一双清澈懵懂的杏眼望着他,像只在森林里迷途的小鹿。
闻淙便笑了,他说:“小渔,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会永远陪伴在你左右。你是我的小鱼儿,我希望你永远自由、快乐、幸福。”
*
一周后,闻峋出了院。
当初他捅自己那一刀用尽了全力,整个刀锋都没入了身体,按照医嘱,原本至少要住半个月以上的院,但闻峋不听,硬是刚能下床就办理了出院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