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摇线的手没有停,速度都没有变一下,就好似根本没有听见朱设的话一般,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朱设已经可以通过唐宁一些细微的肢体语言判断对方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朱设今年快五十了,形形色色、性格迥异的人也见了不少,刚认识唐宁,和对方无法顺利沟通的时候,还以为又是一个公司因为残保金政策招进来的特殊群体人员,但从唐宁给他的感觉以及他所注意到的对方那双透着灵性的双眼又让他否认了这个想法。
在后来的接触之中主设才意识到唐宁只是相较于常人有些过于内向,对自己熟悉了之后,唐宁还是会给他反馈,并不是完全不理会外界。
他不知道什么阿斯伯格、什么学者综合征,在他眼里,唐宁就是一个有着钻研精神、耐心极好、专注力远超常人的弟子。
朱设在唐宁来这里前,接到过童母的电话,也听说了有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要找他拜师学艺的事,童母特意强调了这个年轻人有点特殊,这也难怪朱设会第一时间想到公司的残保金政策,将唐宁当做特殊群体。
童航抱着装着色线的盒子在唐宁另一边坐下,也没开口询问唐宁要怎么弄,只是照着唐宁的动作依葫芦画瓢。
唐宁又装好了一个,拿起了新的竽筒,这一次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童航瞟一眼唐宁的动作,手下进行一步,顺利完成着摇线的工序。 这样的工作重复性很高,需要将全部色线都装梭才能进行下一步,因此没装几个,童航就因为无聊,眼睛开始在工作间乱瞟。
他很想摸出手机玩一会儿,但又腾不出手,因为走得匆忙,耳机也没带上。
“我叫童航。”
童航试探着说道,眼睛望着转动着的竽筒。
唐宁没有回答,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他记得这张脸,当时在食堂造谣他的二人之一,不过这人基本上没说什么,他的朋友倒是污言秽语说了不少。
童航说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唐宁给了回复,他还能聊一聊,没有回复,那就一点儿可以延伸的话题都没有了。
思考片刻,童航讪讪开口道:“对不起。”
都过去一年多了,童航终于找到了机会当面跟唐宁说出这句话。
唐宁持续着摇线的动作,没有因为童航这一句突如其来的道歉而有何反应。
“我对你没有恶意,真的,一开始确实轻信了谣言,但我发誓,我没有一丁点想要冒犯你的想法。”
童航想起当时在食堂的时候,自己的朋友说的那几句话,耳根子烧得慌。
“阉儿样子”“撅屁股换名誉”“陪你玩玩”“你也不嫌脏”。
字字句句都表现着对唐宁的恶意,要是换作童航,他听到这些话,定是会气得当场出手教训说出这些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