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的过程中,韩嘉榆自然看见了楼梯上的时冬暖。
二人在昏暗寂静的空间里,交换了一个遥远的对视。
不相熟的人,若是不想交流,通常对上视线也会很快错开,假装没看见。
但鬼使神差地,时冬暖却没有转移视线。
对上视线的人,若是无话可说,通常都会借口离开现场。
分明没话可说,甚至都不该交谈,但韩嘉榆居然只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韩先生怎么不走?
时冬暖心想。
我现在过去,应该没关系吧?
不知不觉间,时冬暖已经来到流理台边。
他看见了台边那只玻璃杯,里头盛着一半的水,杯壁却没有弥漫雾气。
时冬暖伸出手指,指腹贴着杯壁,果不其然触到一指冰凉。
果然,韩先生刚才的小动作,是因为凉水冻了喉咙。
时冬暖眉头一皱。
是不是刚搬来,还不会用家里的净水器?
时冬暖拿起那半杯水,到水龙头边操作面板,续上了另半杯水。
随后,他将那杯水放回流理台的台边,韩嘉榆触手可及的原位。
玻璃水杯的杯沿泛起一层淡色的白。
是温度产生了变化。
韩嘉榆看着那杯水,伸出食指,屈起指节。
指背贴上杯壁,温水的余热顺着接触导流而去。
整个过程中,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时冬暖略微紧张,抬眸看了眼韩嘉榆的表情。
对方一贯地没有太多表情,光看脸色,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很难读懂。
可不知是不是时冬暖的错觉,他总觉得,韩嘉榆深邃的眼眸似乎被温水软化,如幽深的海面在夜月下难得呈现包容和温柔。
时冬暖给自己接了杯水。
目的已达成,他本该端着这杯水回屋。
可韩嘉榆还在原地。
时冬暖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莫名感觉自己就是不能现在离开。
于是他干脆端着水,走出厨房,进了大厅会客区,坐在了单人沙发椅上。 时冬暖心想:如果韩先生也过来了,那我就……
他还没想清楚自己该怎么样,头顶就笼下来一片对面的阴影。
窸窣响动传来,时冬暖抬头,看见韩嘉榆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韩先生来了。
可时冬暖却不由得收起腿坐端正,不自在地抿了口杯中的水。
谁也没说话。
偌大的楼房里,时冬暖吞咽的声音清晰得有些暧昧。
月色在灰瓷地板上铺开一小块冷调的蓝白,树影在期间随风缓动,像极了一些入夜还不安宁的心思。
时冬暖察觉自己似乎被盯着看了。
他偷瞥对面一眼,只见韩嘉榆的视线确实锁着自己……
但却落在了自己脚上的小狗垂耳朵棉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