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诗人恼羞成怒,动作却被搭上肩头的手掌制止,铁钳子一般,力道重得将近能随意捏碎人骨。
正直的年轻骑士谴责他,“实在是太失礼了,先生。”
吟游诗人因为肩头的剧痛,面目扭曲。
水鹊眼角瞥见魔术师他们已经从木柜台往这边来了,着急地对阿瑞德比划着,险些要从椅子上滑下来。
阿瑞德便顾不上这轻浮的吟游诗人,匆忙忙扶住水鹊的时候,手中塞入了丝质滑滑的一小块布料。
魔笛手眉头紧锁,揽过水鹊抱起来,眼神阴翳,森然警告两个人类道:“别用你们的脏手碰他。”
阴恻恻的,像吐信的毒蛇,手抱紧对方,就像蛇尾缠紧柔软的雏鸟,转步上二楼。
他?
阿瑞德呆滞了两秒。
顿了顿,他收回之前紧急让水鹊支撑的手臂,攥紧了掌心中的帕巾。
魔术师上下打量了吟游诗人,缓声道:“先生,我想刚刚那只是个误会,对吗?”
他的态度比魔笛手要温和许多,吟游诗人急忙点头,解释:“是的,是的,我只是想和那位小姐攀谈,聊聊美好的夜晚而已。”
“是么……”魔术师看了他两眼,薄唇弯起,“那祝你今夜愉快。”
污水道多一只黑鼠,这夜晚应该会更加热闹。
杂戏演员看两个人全上二楼了,回头匆匆地对老板娘说,“请将我们点的晚餐送到楼上。”
扶着梯子时,他不动声色,在转角回头警惕地瞥了怔愣在大厅中的圣廷骑士一眼,学徒正为他端来牛排什锦馅饼。
热闹没得看了,众人收回视线,各自饮酒。
吟游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阿瑞德坐到水鹊刚刚坐的位置。
刚出炉的牛排什锦馅饼,在盘子里冒着白汽。
他低头,摊开手心的帕巾,大概是和物品的主人贴身放久了,有种说不说出的甜稠香气,阿瑞德想起野外灌木丛的莓果、百合球茎、秋天护送朝圣者队伍时铺到空谷边缘的紫桔梗。
察觉到哪里不对,这丝质帕巾好像过于厚了,他掀开折叠的四方形,里面的小牛皮纸露出来,他仔细辨认,目光一凝。
…………
晚餐很丰盛,奶酪、鸡蛋烤饼、小麦蛋糕、通心面、烤鳕鱼、炸苹果片……
水鹊故意点得太多,最后也只吃了烤饼和一些鱼肉,再吃了炸苹果片,剩下的被他们分食了。
对于血族来说,这些应当是零嘴。
魔笛手划开愈合的伤口,水鹊咽了咽口水,还是吃了正餐。
他原来是打算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和对方抗争到底的。
但是必须要承认……
好像鲜血对他的吸引力要超过正常食物了。 水鹊进食完,舔了舔嘴唇,他的禁制魔法时间一到就失效了,特别礼貌地和食物道谢,“谢谢……教父。”
他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对方。
但既然喝了魔笛手的血,他就勉勉强强承认对方之前教父子的说法。
【人物水鹊进食鲜血,心情值+1】
【邪恶倾向+1,目前邪恶倾向7,善良倾向3】
关郃无力地劝:“不要喝陌生吸血鬼的血……”
水鹊听不见,无知无觉的,下意识还舔了舔猩红唇角,尖牙完全成形了,沾着一点点血迹。
已经初具邪恶小吸血鬼的模样了。
洗漱之后,魔笛手为他掖好被角,床垫和被子是羽绒的,松松软软。
“一个人可以睡着吗?”
他淡声问,好像水鹊是离了大人就不安得睡不下的幼崽。
水鹊眨了眨眼,诚实道:“我六岁就和父亲分开睡了。”
魔笛手不想让脸色太严肃,但还是皱起了眉:“忘掉你世俗意义的人类父亲。”
他连给血族伴侣守节都做不到,让二婚的妻子带着两个拖油瓶兄弟进到城堡来。
魔笛手看水鹊一路上都不高兴,问:“和我到维斯山脉去不好吗?我名下也有城堡,比路易斯家族的要更大。”
在雪山顶上,冰雪的宫殿,遍地珍宝,面积大约是路易斯庄园的三倍有余。
血族幼崽需要跟着他学习如何攻击敌人,如何使用与保养尖牙,如何抵御白魔法。
这些事项,最好在没有圣教徒势力打扰的环境中进行。
那岂不是成了魔笛手在养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