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只能和自己的身体两相遥望。他不能离灯笼太远,最多只能飘到院门处台阶的位置,根本出不去院子。
虽然身处劣势,柏易也很冷静。他并非没有后手,只是想搞明白这东西的打算和荆白此时的处境,再决定如何处置。
无论他自己能不能解决,他都不希望荆白牵涉进来。
开始时他并没有很着急,因为他总觉得以荆白的性格,就算看出来是那壳子里不是他本人,多半也会明哲保身,不至于为了他以身犯险。
而至于他自己,他身份特殊,哪怕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也能动用非常手段,虽然结果恐怕不妙,但至少不会祸及旁人。
柏易自觉算准所有,却忘记了一点——荆白做事从来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内。
他静悄悄地站在自己的灯笼旁边,等着荆白过来拿了自己的灯笼走人。
等两人一进门,柏易就开始有些不安了,因为荆白走进门时竟然是背对着门口的“柏易”的——他没认出来那身体里的人不是自己!
柏易犹豫片刻,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灯笼,心下方才稍定。 就算荆白在路上没发现,看到灯笼亮着,也不可能不怀疑。
果然,荆白拿了自己的灯笼,转头就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柏易心里跳了一下,才想起荆白看不见他,只是在看他脚边的灯笼而已。
他目光一垂,神色尚无任何波动,柏易就知道他已经发现了灯笼的异状。
柏易当然可以在这时候把蜡烛拿起来晃几下,大喇喇地提示荆白自己就在这里。
两人有过命的交情,其他人或许会当荆白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柏易知道,他只是面冷。
如果荆白不知道他本人在这里,或许会先稳住那东西再做打算;但如果知道他就在这里,荆白怎么也会试着救他的。
门口的那东西显然也防备着,荆白拿灯笼时背对着它,它比蛇更森冷的目光便一直在荆白和柏易身上隐晦地逡巡。
但柏易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流露出任何求救的意图。
他像块木头似的站在灯笼旁边,好像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两人一鬼之间的氛围在那一刻无比微妙。
不知道为什么,自觉已经做好所有准备的柏易还是有些紧张。可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青年垂下的长睫和平静地抿着的淡色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