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身上有伤,他脱了鞋,荆白就让他先站回去。他自己小心绕开了之前踩过的地方,将两人的鞋子都放在了水竹丛的边缘,这才加快脚步往回走。
脚踩在地上难免沾灰,还冷得发麻。
但脱了鞋,脚下就没有那种糊了泥似的不舒服的感觉,荆白反而觉得好多了。
柏易站在石板路上等他,石板路再往上,还有个种了不少景观植物的小斜坡。
柏易右手提着灯笼,正照着他背后的一丛锦带花,灯笼的光映得这花红荧荧的,有种和黑夜不符的鲜活气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夜深了,月光仿佛越来越亮。 月亮冷澈的光线下,荆白发现,想要看清地面上的脚印越来越容易了。
甚至隔着好几尺远,两人刚才在石板路上踩过的脚印,他也能一个个看得很清晰。
方才他们从植物丛中逃出来的的脚印,走动观察留下的痕迹,一直蔓延到石板路上。
血糊糊的,到处都是,像被人乱盖了一通的章。
这样亮堂,不需要灯笼的光也能看得清。
柏易神色也变了。荆白加快脚步,回到没被踩过的这段石板路,站到柏易身边,两人默然相视。
荆白轻声道:“你觉得……刚才的潮水会顺着我们的脚印追出来吗?”
他原本没有这样想,否则也不会特地去把鞋子放进水竹丛中。
可从水生植物的边缘走回来的时候,月光把自己和柏易穿着沾满血肉泥的鞋留下的脚印照得清清楚楚,他忽然发现,自己和柏易之前都陷入了一个的误区。
他们都以为潮水没有从植物丛中追出来,是因为副本的某种限制。
但刚才看到脚印时,他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这些潮水没有追出来,会不会是因为水竹丛里的血肉还没有全部被它带走——或者说,消融?
如果水竹丛已经被它吃干净了,那么……它会放过这些沾着血肉的脚印吗?
放眼望去,这一处的结构其实很简单,沿着石板路,可以通往刚才“小曼”所在的凉亭,凉亭又连接着水岸上的长廊。
石板路下面直到水边,都是一个舒缓的斜坡。从石板路下去一丈左右,一直到水边,都是葱翠的邻水植物。
这些植物最多的是水竹,也有菖蒲和芦苇,共同点是都生得十分高大,种得也巧妙,几乎掩盖了坡的斜度。
放眼望去,只觉得一片苍苍茫茫的碧绿,白日里有风来时,这些高大的植物会随风一起肆意舒展枝叶,映在广阔湖面清透的水波中,一静一动,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