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能在这里站得太久,很快,陈子兼就后退一步,和江佟一起朝有光的地方走。
在离人群很近时,陈子兼主动松开他的手。
“我们要在这里等到早上换班的人过来。”陈子兼说。
两个人都在草地上坐下。
“我没让晓星守夜班,他晚上不在,已经过去睡觉了。”
江佟点点头。他和陈子兼坐得很近,共同分享着彼此身上的热量。
“你要过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个地方的确信号很差,但不至于一条消息要收几天。如果陈子兼想让江佟提前知道,江佟是一定能知道的。
“就是觉得过来了不就能见到了。”陈子兼低了低眼,又重新把江佟的手牵起来,隐没在黑暗里。
“嗯,话是这样说,”江佟偏头看着他,“那要是没见到呢?” 这个问题好像正在陈子兼的某一个点上。他沉默一会儿,说出一个似乎早有准备的答案。
“江佟,我也没有办法的。”
这句话有些莫名,江佟没有特别听懂,摇了摇头,又很后悔自己问了这样一句话。尽管知道此刻不是很好的时机,他还是靠陈子兼很近,在他脸颊上落下半个吻。
“没关系,”江佟笑了笑,“就算在这里见不到,回家了也还是能见到。”
过了一会儿,陈子兼才说:“好。”
江佟以为他是困了,拍拍他的手背道:“你现在靠着我睡一会儿吧,如果等会儿有事我把你叫醒就好。”
但陈子兼只是把五指嵌进江佟的五指里,紧紧扣住他,说:“我还好。”
天边开始有一些亮了,夜空变得不那样黑。他们坐了一会儿,江佟想起晚上刚刚种好的花,于是把拍好的照片给陈子兼看。
手机屏幕的光在这里显得很亮,江佟点开那张小雏菊的照片。
周围是土壤的深褐色,只有这朵花嫩黄嫩黄的,仿佛深暗宇宙中的小太阳。
“很好养的,带回家之后,说不定能开满一整个花盆。”陈子兼说。
这是一个不错的纪念品,江佟想。
这一天,陈子兼睡到傍晚才醒过来。
他从帐篷里走出去的时候,江佟和商晓星在外面聊天。
聊的事情应该比较愉快,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见陈子兼出来,商晓星招招手,而江佟远远地望向他。
陈子兼朝他们走过去,但很自然地选择在江佟身边停下。
“二哥,我们刚刚在聊你。”商晓星说。
“原来你还把实习生吓哭过,”江佟看着陈子兼的脸,仔细地打量,“二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没有吓他,”陈子兼平静地说,“他第一天来就碰到我们出现场,是被血吓哭的。”
旁边突然有人叫了声晓星,商晓星转过身,发现是以前很久没有见过的一个校友。
他见陈子兼和江佟在说话,便先离开了。
“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陈子兼淡淡地和江佟对视。
他太认真,也好像并没有接江佟的玩笑,江佟就用手掌推了推他。
“你不好玩。”
“是吗?”陈子兼不疾不徐地说,“我本来还以为你以后都只和我玩了。”
虽然每个字听上去都很正经,但江佟总觉得陈子兼也在逗他。
天边落霞很美,铺撒在这座刚刚经历灾难的小城,似乎成为一种黎明之前的征兆——一切都快要过去了。
劳累了太久,又刚刚才醒,陈子兼脸上还是有一种慵懒的疲惫感。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很快点燃吸了一口。
毕竟是在抽烟,陈子兼松松地握住江佟小臂,把他带到帐篷后面,站在一棵很高大的树木背后,就算有人走过来,如果不是很近,大概也很难发现他们两个人。 陈子兼烟瘾很大,江佟一直知道。就算是他们医院里的医生,也有很多是要抽烟的。
不过从小到大,江佟都从没有尝过香烟的味道,陈子兼这么上瘾,会不会有一点不一样?
江佟走近一些,问他:“烟是什么味道的。”
陈子兼最开始还在认真地说是苦的,后来看江佟盯着他夹在指间的烟,听他讲话也很不认真,干脆自己又吸了一口,很轻薄地把烟雾吐在江佟脸上。
“干什么?”江佟笑着把烟从他嘴里抢走。
“是你说想知道的。”
“你一点也不适合扮演小混混这种角色。”江佟扬了扬嘴角,背过身咬住烟,学陈子兼的样子吸了一口,很快就被呛到了,连连说陈子兼在骗他,把烟又塞回他手里。
陈子兼无辜地问:“哪里骗你了?”
不过这是江佟咬过的烟头,陈子兼放进嘴里,也不抽了,等火自己燃着,一点一点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