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管弦来了复去,章圆礼生出一缕彷徨,在那端的母族家人萦来绕去,最终低下头,和入杯中酒灌入喉间。
宴席再好终有尽,别绪再藏也相迎。
章圆礼与徐偈,一齐将朱邪鹏送至都城外。
使团即将开拔,朱邪鹏仍絮絮个没完。
章圆礼含笑听着,最后将他一推,“快走吧。”
章圆礼的寡言叫朱邪鹏不安,朱邪鹏试探道:“表哥走了?”
“去吧。”
“表哥真的走了?”
“快走。”说完章圆礼又笑,“再不走,咱们家大雪就要封路了。”
朱邪鹏忽而狠狠一叹气,一把把章圆礼抱进怀中。
“好表弟,记着给你娘写信。
“要有什么委屈,告诉我们。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回家看看。
“表哥走了。”
章圆礼绷了一路的泪瞬间盈满了眶。
朱邪鹏也落了泪。
章圆礼背过身去,不给他擦。
徐偈上前和朱邪鹏交换了个拥抱。
“王爷放心,圆礼交给我照顾。”
朱邪鹏热泪沾襟,和徐偈抱拳送别。
“一路顺风。” 徐偈说。
章圆礼始终没有回头。
直至音尘渐绝,使团马蹄在官道上再无踪迹。
徐偈握上了章圆礼的手。
“走了?”章圆礼仍不敢回头。
“走了。”
徐偈低头一瞧,“哭了?”
章圆礼先是躲,躲不过,便抬头瞪他,“还不准我难过?”
徐偈将他抱进怀中,“还难过吗?”
难过又能怎样呢?怀中是对自己体贴有加的新婚丈夫,章圆礼将此心按下,推开他,冲他迎面一笑。
“不难过了。”
至于真假与否,既无人替,又无可解,何必叫他难堪?
少年人总有一笑,叫你恍惚他已长大。
徐偈朦朦胧胧察觉,他二人总要经历这一步,在往后人生的无数次,隐了彼此心事,以不肯言苦而相互扶持。
他总觉自己比章圆礼成熟。挑更厚的担,抗更重的事,却未料那个他想护在身后的人,不知从何时起,已卸下娇憨,学会隐忍。
徐偈摩挲他早已隐去的泪痕。
“咱们回家?”章圆礼歪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