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吗?”
秦三月蹲下来,看着旁边的白穗。
“啊!”白穗惊了一下,赶忙站起来,“你们说完了吗?”
秦三月跟着站起来,“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而且,我跟小猫咪玩得也挺开心的。”
又娘蹭着白穗的脚踝呼噜呼噜地叫。白穗嘿嘿笑了两声。
一旁的白薇打趣,“小妹妹,要不然你把这猫带走?”
白穗含蓄地摇了摇头,“不啦不啦。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用说小猫咪了。”
白薇踢了踢又娘,“没事儿,这家伙自己能照顾自己。”
又娘当真以为白薇要把它送人,急得喵喵叫。
白薇乐呵呵道:“你看,它满心想要跟你一起走呢。”
“真的吗?”白穗一脸惊喜。
秦三月莞尔,“薇姐姐,你就别打趣穗妹了。人家还是小孩子。”
白穗努努嘴,“我才不是。”
之前挺闹腾的或者,此刻沉默着,表情说不出的寡淡。曲红绡站在她旁边轻声说:“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悲观。”
“我看过太多悲凉的事了。”
“悲凉之事是说不完的,但让人兴奋的,也从来不缺。三月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或者没有说话。
“况且,还有先生在。”
或者听着曲红绡说起叶抚,忽然皱了皱眉,旋即又面无表情地说:“的确,或许真的是我太过悲观了。”
“你总是用笑容掩饰悲伤。”曲红绡说。
或者很爱笑,每次她出现脸上都是挂着笑得,大大咧咧地同着每个人相处言语,好似无忧无虑。但曲红绡能感受到,她并不开心。
“大家都喜欢看笑容,喜欢看喜剧。”
“何必呢。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或者自嘲道:“你心思澄明得很,受万物意志决定,我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长成的。”
“或使心动,为翩翩者。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以前不知道意思,但现在,我觉得应该是说这句话的人,希望你能自由自在,遵循内心吧。”
或者微微眯起眼,“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让我遵循内心,二是,让我活下去。”
曲红绡感觉身体像是淌过一阵电流,“或者……或者……活着。”
或者哈哈笑了起来,“好了,就说那么多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说完,她喊道:“三月!”
秦三月转过头。
“我走了,以后再见。”
“嗯。”
或者没有向前,二是退后了一步,消失在此地。
现在的秦三月,与世界共鸣的秦三月,已经能够明白,或者每一次离去,向前走意味着她要去往以现在为界限的未来,向后退,意味着她要回到以现在为界限的过去。
她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观测者。
这并不是一次美好的故人重聚会谈,内容是严肃而沉重了。
每个人都充当了自己履行的责任之下的角色,进行了一次关乎未来的头脑风暴。不论是身为世界的秦三月、身为人皇的曲红绡、身为升格者候选人的白薇以及身为世界观测者的或者,都在这次面谈中,确定了各自的立场以及之后所要为之做出努力与改变的目标。
或者依旧是最神秘的那个,她有许多话说不出口,这让她十分痛苦。但不是至高无上的永恒,身不由己的事情本来就是正常的。
在或者离开后,曲红绡也没待多久,她要在秦三月归元前,为她扫清一切阻碍,以及凝聚万物意志,筹备升格的条件,并观察具备升格资格的人,与之洽谈。
而秦三月,面对着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顺利地褪去凡俗,回归正元。
这个问题,她要去思考,也终将会面对。充满智慧的人,绝对不会让一时的热血占据自己的思想,她需要冷静,需要摈弃一切纷杂的至高理性。
她带着白穗离开了。
对于白穗这个未来可期的小妹妹,秦三月有着自己的想法。
如同白薇所想,秦三月早就不再是一个学生,正大大方方地向世界展示自己的存在。
瞧着空荡荡的院子,白薇忽然有些感慨。
物是人非总是生活不变的基调,但现在,绝非是事事休的下场。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并不需要再去操劳什么,但严格说来,也还是需要去解决一些心里头的结,免使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影响到升格之旅。
“又娘,过来。”
她边喊道,边解开自己盘好的头发。长发如瀑撒下来,她又回到当初青涩而敞明的模样。
又娘迈着猫步,走到白薇脚边蹭了蹭她的脚踝。
白薇抚弄了一下它的围脖,说:“我们去见一见芊芊。”
说完,她转身走进房间,换了身淡青色的衫裙,将自己的丝桐带上。出门前,她去叶雪衣的房间瞧了瞧,见着雪衣安然入睡的模样,不由得嘀咕:“三月来到三味书屋居然没问雪衣的事情,真是让人感到奇怪。”
这在她看来是不正常的。三月是个心思细腻,面面俱到的人,不可能忘掉雪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感应世界后,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刻意规避与雪衣相见。
“雪衣啊雪衣……当初我把你从第三天崩毁后的混沌之中带出来,可的确没想过你到底是谁。希望,一切都没那么坏吧。”
时至今日,白薇也还记得,第三天崩毁后,第四天还未形成时,那混沌之中轻悄悄生长着一棵光秃秃的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