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娘掀起帘子,从屋里出来,局促地搓着腰间的围裙。
关大爷道:“有什么不厚道的,咱们也没答应只卖给他,何况这买卖的事,也是你情我愿,我也没刁难他,他要是把钱先拿来,我不还是卖给他。”
他见老婆子不说话,只低着头,就知道老婆子心里过不去。
关大爷摆摆手,“行了,这事你甭管,你当人家吃亏,这一千二买回去,人家找个卖主,回头一下能挣好几百,要不是实在没法子,打死我也不卖这东西。”
都说买的不如卖的精。
关大爷卖家当这么多年,早已卖出有门道,每样东西多少利润,他心里有数。
他本来想着这东西好,要是留着传家,怎么也能保子孙几代富贵。
但眼下火烧眉毛,也顾不得那没影的子孙了。
一想到大丫的亲事,关大爷嘴上不说,嘴里早已长了几个烂钉。
顾金水来去匆匆,去了半日又回来。 晌午这会子,梁颖在家里做了炸酱面,见闺女嘴馋喂了几口,正吃着,就听得脚步声,紧接着顾金水就顶着一脑门子的汗进来了。
他一进屋就把门关了,把窗帘拉上。
梁颖纳闷起身:“这是怎么了?不是去买东西?”
顾优思扒拉着跟前小碗里的面,小嘴巴旁边一圈酱,眨巴着圆眼睛看亲爹。
亲爹一进屋就咕噜噜拿起桌上的茶壶喝了一肚子水,然后一抹嘴,道:“别提了,隔壁那狗东西不知道怎么消息那么灵通,被他知道了。”
“宋建设?”
梁颖一惊,“他怎么知道?”
顾金水也纳闷着呢,他道:“这谁能知道,他们家真古怪,还有件事,那大爷出价一千二,你猜宋建设说什么?”
“说什么?”
梁颖忙问道。
顾金水冷笑道:“他说用小黄鱼来代替成不成,他娘的,他老宋家八辈子城门底下穷得响叮当的人家,都拿的出小黄鱼了,这东西要是来历干净,我跟他姓!”
梁颖也是诧异不已。
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她道:“那你是缺钱来拿钱,要不我那……”
“不用。”顾金水摇头:“钱我这边够,我就是怕那大爷不只是这个价,那宋建设也不是什么老实人,怕就怕临时加价。”
这话倒是。
梁颖都有些发愁。
自己丈夫这阵子为那块玉蝉忙前忙后,花了多少心思,梁颖不是不知道。
梁颖突然道:“你说他卖那鼻烟壶是为了他孙女?”
“十有八/九是。”
顾金水进屋里拿钱,边数钱边说道:“我打听过了,老两口就剩这么个孙女,卖东西不为她也不能够是为别人。”
“那要是,咱们家给别的东西呢?”
梁颖突然说道。
顾金水数钱的动作顿了顿,啊了一声。
梁颖过去,在他耳旁小声嘀咕了一番。
顾优思在外面好奇的不行,奈何夫妻俩说悄悄话,自己愣是不能听到。
顾优思心里是真好奇,跟蚂蚁爬似的。
她坐着学步车,小腿一蹬一蹬,朝着屋里过去,小家伙才刚到门槛,就被梁颖抱了起来。
顾金水脸上有了笑容,“媳妇,还是你有本事,我估计你这招肯定能成。”
“能成就好,你今天也早点儿回家,今儿个二月二,妈说了要吃春饼。” 梁颖掂了掂孩子,脸上带笑。
顾优思听到春饼二字,先是嘴馋。
然后她猛地想起了,今天二月二,二月二不就是那宋建设救了那老华侨孙子,抱上金大腿的日子吗?
二月二?
顾金水跟梁颖都有些诧异。
两人是知道这事,可没想到这么近。
顾金水也没多想,宋建设要救人那就救人吧,也是好事。
另外一边。
宋建设刚从屋里出来,黄喜荣还在旁边碎碎叨叨:“什么东西就这么贵啊,建设,咱可不能叫人坑了。上次那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