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金水等人吃惯了家里的早饭,来这边后是真不习惯。
两人打了饭便寻了个座位。
顾金水瞧见孙志平跟一群日本学生混在一起,眼神扫过,又收回,将餐盘放下,道:“值钱倒在其次,难得是是那块玉熊的雕刻手法是“游丝毛雕”,这种技法很少见,这点儿才是最有价值的,明代高濂在《遵生八笺》里面提到“汉人琢磨,妙在双钩,碾法婉转流动,细入秋毫,更无疏密不均,交接断续,俨若游丝白描,毫无滞迹。”,这说的就是游丝毛雕。”
李兴听得饶有趣味,只觉得长了不少见识。
他兴奋不已,道:“顾哥,您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您说,我现在要是也开始学古玩,还来得及吗?”
他这些日子跟着他们一块儿交流,对考古这行那真是越来越感兴趣。
顾金水正要说话,就瞧见孙志平跟几个日本学生过来了。
如今纵然官方说中日友好,但其实民间彼此还是有些抵触的,像李兴虽然是翻译,可平日里也不爱跟日本学生说话,反倒是孙志平,他不知怎的会一口好日语,居然跟日本学生们打成一片。
李兴瞧见顾金水往后看,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待看见孙志平那几个人时,怔了下,开口问道:“冬日桑,你们有什么事吗?”
被称为冬日桑的是考古专业研究生,身材魁梧,性格很是霸道,他双手叉着腰,指着顾金水,不知说了什么。
李兴脸上露出微恼神色,他看向孙志平,孙志平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李兴,你翻译给顾金水听啊,你可别耽误事。” 那冬日桑开口说了几句话,周围的同伴哈哈大笑,看着顾金水的眼神都带着讥讽跟鄙夷。
顾金水再蠢也能看出情况不对。
他看向李兴,问道:“那日本鬼子说什么话?”
李兴脸上露出微恼的神色,却是冲着那几个日本人的,他低声道:“冬日他们说听说你很会挑选古玩,要跟你比试比试?”
“比试?”顾金水愣了下,手里的筷子放下,挑起眉头,“老子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找我比试这个干吗?”
李兴听见这话沉默片刻,有些无语。
顾金水一脸无辜:“我真跟他没仇啊。”
李兴清了清嗓子,好心地提醒道:“顾哥,咱们刚来第一天冬日桑特地拿了好几个古玩出来,说是他们家族祖传珍藏的古董,您好像说这些东西都是清初时期的,怎么也不可能是他们家族祖传下来的。”
“对啊,我说错了吗?那几个东西我一瞧就知道是宫里头的,咱们国家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了日本人祖传的宝贝了?”
顾金水双手抱胸,满脸痞气,“他就算是非要认祖宗,也要看祖宗认不认他们家这便宜孙子。”
他早打听过这冬日家是侵华日军高官后代,他们家那些古董,那能是正常来历吗?
何况光是侵华日军后代这件事,就足够顾金水对这孙子不客气了!
李兴无语片刻。
孙志平把话跟冬日他们翻译了一遍,那冬日桑立刻气得满脸通红,呼吸粗重,脖子上青筋都凸出来了。
他跟孙志平说了几句话,唾沫横飞的。
顾金水看向李兴。
李兴会意,忙翻译道:“冬日说要跟你比试,他可以拿出一个古玩来当赌注,要是你赢了,就归你,要是你输了,你就得在所有人的面前说你不如他,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金水眼睛眯起,唇角掠过一丝冷意。
这小日本手段花样百出,这可不是单纯为了下他面子,这几日,日本这边对北大的师生们不是很看得起,可架不住顾金水底子厚,眼光独到,每次交流会议都能力压群雄,怼的日本人找不着北。
这冬日桑八成是日本这边派出的代表。
自己要是输给冬日,他们这边的人肯定要叫日本人笑话了!
冬日桑见顾金水不回答,越发趾高气扬,他用蹩脚的中文道:“懦夫、胆小鬼。”
顾金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金水,李兴……”白教授清朗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带着温教授等人朝这边走来。
估计是见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白教授有些担心,过来后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兴瞧见教授们过来,心里松了口气,他虽说是个翻译,却也有民族荣誉感,自然不愿意看自己人被欺负。
可现在他们是在交流,又是在异国他乡,也怕闹出什么事来不好收拾。
这教授们过来,李兴顿时就有了主心骨,他连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说。
教授们脸色一个个都变了。
即便是好脾气的白教授,也脸色铁青地看着孙志平,“孙志平,你这是在干什么?” 孙志平脸上带着圆滑的笑容,“白教授,您生什么气,这不过是我们学生私下开的玩笑,大家闲着没事玩玩而已,何必较真!”
玩?
众教授都不免心中恼火,白教授更是朝林教授看去,那眼神很明显,你的学生,你自己收拾!
林教授表情有些挂不住,他冲孙志平呵斥道:“孙志平,有什么好玩的,这要是比赛输了,丢的可是我们大家的颜面。你告诉那日本人,我们不比赛!”
山本这时候也过来了。
他似乎有些疑惑众人为什么在这里,在翻译帮忙打听了情况,并且告诉他后,山本唇角勾起,眼尾皱纹舒展开,摊开手道:“这主意好啊,我们既然要交流又何必这么拘束,我看,让学生们比试比试也好。”
白教授等人原是指望山本能来解决这事的。
他们也看得出这些日本学生压根不把他们这些中国教授放在眼里,可对山本教授却很是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