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将那茶碗高高的举起,用尽全力给砸了下去。
李沆又从桌上拿起了刘安的茶碗递给了刘安:“带武将,他们会往前杀,可你敢带几百文官出战吗?你可在不在乎功勋,但他们你放心吗?”
刘安接过茶碗又一次砸了下去。
李沆却是一脸的笑意,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脾气。
“我告诉你,张齐贤是你可以信任的,比寇准可靠。毕士安老了,向敏中是最佳的管财之人,王旦太宽厚。好好培养一下我女婿王曾,是个人才,还有钱若水,蛰伏十年,吏部尚书是他最合适的位置。”
刘安一挑前衫,给李沆跪下重重的磕了一头。
李沆受下这一礼:“既然有此礼,老夫便教你十年,十年之后你若连相位都得不到,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谢恩师。”
刘安站起来,重新行大礼。
自己可以说是逆不道的人,但就是这样,李沆还愿收自己为学生,这一跪刘安诚心实意。
李沆接受了刘安的大礼之后站了起来,却没有扶刘安,而是背着手说道:“那么为师先给你上第一课。为师为相之时,许多人聚拢在为身为旁,你以为这是为何?”
刘安难得这么恭敬的磕了一个头,这才回答:
“老师需要人,而他们需要依靠,各为已利。若老师失势,依旧还能心怀义字的人,才可为友。纵然那些反复之人,当老师再次得势之时,也并非完全不可用,落井下石有,锦上添花者有,雪中送炭者亦有。这三种人不可能完全消失,水至清则无鱼。”
李沆象是头一次遇到刘安那样,示意刘安抬起头不断的打量着。
厉害。
十八岁。
自己只问了一句,刘安却举一反三,回答的……妙!
李沆再问:“那么,以德报怨呢?”
“老师,弟子眼中没有以德报怨,只有快意恩仇,当然了若对方还有利用价值,拿出来与仇恨值作一个比较,若价值够高,给个机会不是不可能。”
“不错。”李沆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沆扶了刘安起来,低声问道:“若阿斯兰汉想给你披件衣服呢?”
“老师,学生问一句。他,有这个资格吗?”
“讲的好。”李沆很满意刘安这一句回答。
李沆再问:“那么当下呢?”
“打仗,我暂时不会越过大同这座城池。我相信伤其一臂不如断其一指,一个大同的价值已经让我很满足了,既然朝堂上想拖我的后腿,那么幽州城下既是宋辽之战,更是一块验金石。这比起一个幽州而言,价值更高。”
“好,好,好。”李沆连说了三句好。
刘安懂得取舍,比起满脑袋的打仗、阴谋什么更重要。
人生就是在不断取舍之中前进的。
既然幽州城下会被朝堂掣肘,那即时放弃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