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春水摇 盛晚风 1836 字 2个月前

那场闹剧已经结束,对他好像没有任何影响。

府内寂静,朱楼雕栏,庭院深深,石灯已经燃起,引来了几个细弱的飞虫撞来撞去。

雾青跟在身姿修长的男人身后,道:“公主府今日派人传信来问了你好几回。”

赫峥没搭理他,雾青便又继续禀报道:“今日当着您的面说云姑娘不是的那几个,下午去了国公府想当面道歉,但被云老爷子都回绝了。”

“而且您放心,今日您与云姑娘的事,不会再继续传下去。”

他想了想,最终又补了一句:“听说云姑娘今日受凉,下午时发了热。”

说话时,两人已经行至廊檐尽头,眼前是一处开阔的莲花池,池内犹有残荷,孤身立在冰凉的池水中。

赫峥脚步停了停,忽然问道:“那她与裴衍呢?”

雾青弓着腰,低声答话道:“……这个一时半会,恐怕压不下去。”

知道的人太多,又有各样绘声绘色,或荤或素的版本,真假参半着,不好澄清,也不好压下。 “不过等这一阵子过去,应当就没什么,到时候对云姑娘大影响也不会太大。”

这话如此冠冕堂皇,但事实就是,不管是与他,还是与裴衍,云映永远是流言中处于弱势的那个。

他当然不需要在意,因为本来就没几个人敢议论他,但是对于云映来说,却不一样。

她以后可能还会碰到其他来质问的人,今日是他主动抱的她,但是日后说不定还能把这说成是云映主动。

雾青说完,不见赫峥回话,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男人面上没什么情绪,也瞧不出满意与否。

雾青作为赫峥的贴身随侍,他其实从半个月前就发现了赫峥的不对,说不上来是哪,总之就是与以前不一样了,像是不高兴,也像是藏着心事。

可赫峥一向藐视情欲,公事上近来也很顺利,所以他猜不出赫峥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云姑娘吗?

正当他思索时,赫峥忽然道:“你说我母亲去世时在想些什么。”

雾青一愣,不知赫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张夫人当初是积劳成疾病倒,长时间卧榻在床,后来逝于心疾。

他家公子在夫人在世时就与之不亲,夫人死后更是鲜少提起。

他虽不理解,但还是思索片刻道:“夫人兴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如释重负。”

“是吗。”

他说完又重新提起步子,踏过了垂花门,雾青见方向不太对,便在一旁问:“公子,去书房吗?”

赫峥脚步不停,道:“先去镜水斋。”

镜水斋是赫延休憩之地,雾青也没有多问,只是提醒了一句:“公子,云老爷子好像也在镜水斋。”

赫峥并没答话,很快便穿过一片石径,来到了镜水斋。

而此时此刻,针落可闻的房间内,云安澜盘腿坐着,干枯的手从棋盘上收回,赫延坐在他的下位,垂着眸,默然不语。

云安澜撑着矮桌站起身来,对着赫延道:“应洵,我到底是不如当年了,怎么连你都能输。”

赫延要起身送他,云安澜连忙摆了摆手,道:“你坐着吧,好不容易得空。”

赫延还是站起了身子,扶着云安澜,像当年一样给云安澜找借口道:“是光太暗,老师您没看清楚,落错了子。”

云安澜忽然笑起来。道:“是啊,错了。”

他叹了口气:“光太暗,我已经看不清楚了。”

他松开手,道:“我也老了,能在入土之前把我孙女安顿好,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别的指望了。”

赫延抿住唇,没有应答。

云安澜备着手踏出门槛时,正好碰上过来的赫峥。

两人迎面碰上,赫峥率先同云安澜打了个招呼,云安澜笑着看向他,话却一点也不客气:“你小子,别总惹我生气。”

云安澜走了以后,赫峥踏进房间,灯火未燃,房内有些昏暗。

赫延又回身坐在了矮桌前,缓缓的收着棋子。 他看了眼赫峥,道:“你知道老师来找我做什么吗?”

赫峥坐在了赫延对面,道:“知道。”

棋子落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收了几颗便停下了动作,然后看向赫峥道:“这几年我也没少操心你的婚事,几年前,圣上赐婚你与念安,那的确是一门好亲事,可你却拒绝了,那会我就知道,我确实是管不了你了。”

“关于云姑娘,这京中说什么的都有,好像还有裴衍的事,她也是挺厉害,寻常人倒没那么多是非,就冲这一点,就有颂和的影子,这姑娘性子内敛,我也有些看不懂她——”

赫峥打断他,低声道:“但那不怪她。”

从一开始,从猜测她的出身,到现在去猜测她与裴衍,哪怕是他们俩之间的意外,没有一件,是她的错。

他总是告诉云映,也在告诉他自己,那是一场意外,他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救她,是完全可以一拍两散的关系。

但是那又如何呢。

事实就是,他们的确有了夫妻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