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第一次赫峥在他们俩之间主动提起宁遇,云映问:“你想他干什么?”
赫峥没有直接问,他旁敲侧击了句:“他也是裕颊山的人,今日听说你要回去,没有同你说什么吗。”
云映如实道:“我今天上午一直在忙,没见过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
真要开口时,赫峥又想起那天云映在他怀里说平静的说喜欢宁遇。
最终他唇角绷直,还是放弃道:“没什么,随口一问,你先睡会吧。”
云映沉默片刻,她知道赫峥心里在介意宁遇,就像是她能看出来那几天赫峥总是提前回来,生怕她与宁遇见面一样。
心里踟蹰半天,她轻声道:“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
“那段时间我思考了很久,发现我对他的喜欢跟情爱无关。我们以前是朋友,以后也是朋友。”
害怕赫峥再想多,她又力图清晰的补充了句:“我那时候没骗你,我真的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和朋友在一起。”
赫峥没有说话,但云映靠在她身上,所以她清晰的听到了男人逐渐变快的心跳。
她心想应该早点跟他说的。
赫峥屏着呼吸,迟疑道:“那你觉得你……”
云映道:“你不是说让我想想吗。”
她数了数,然后道:“距离你让我想想才过了不到十天,我没有懈怠,这十天里我每天都在努力想,你要催我吗?”
赫峥立即道:“不催。”
他低头看她,唇角紧抿,她声音细软,每一句话都砸在他的心口。
她说的对,其实真的没过多久,距离宁遇回来,才过了半个月,区区半个月而已,却每天都那么漫长。
时至此刻,这半个月里他终于找到一丝实感,差一点就能碰到她了。
云映抬手覆住他的心口,忍不住翘起唇角道:“是因为我吗。”
赫峥:“不是。”
云映只当自己没听见,她自顾自道:“就是因为我。”
*
从京城到裕颊山遥遥近千里,他们走时轻装简从,也不会像当初云安澜带她回京那般总是休息,基本夜间也在赶路。
安稳待在京城等消息说不定还比亲自去看快一些,但是无望等待最是难熬,只有做些什么,才能不那么心慌。
云映待够了裕颊山,所以一时半会都不会回去,但是她起初没有打算与父母不再相见。
日后如何还是未知,倘若她父母还是想继续待在裕颊山,她会抽个合适的时间回去看看。
然而世事的确总难以预料。
她不止提前回去了,还不是一个人回去的。
这一程比云映想象中要顺利的多,一路山山水水云映心里藏着事,也没心思瞧。 赫峥有意把行程撵的紧,约莫十几天的时候,就已经走出一半行程。
外面已经大有变化。
他们走的官道,沿途空旷,马车疾驰在平坦的道路上。
时值深秋,外面一片荒芜,远处群山起伏已见端倪,隔着很远,遥望过去只能看见朦胧轮廓。
随着时间掀开帷裳往外瞧时风会掠进来,凉意越发的明显。
云映习惯了赶路,坐在马车里久了,赫峥会带着她骑马走一截,路途难免枯燥,她闲来无事,还跟着他学会了骑马。
只是她初才上手,没骑一会,大腿内侧就会被磨的发痛。
越是临近裕颊山,云映就越难平复心情。
她从没说出口,但赫峥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她的不安与焦虑。
离裕颊山只有约莫三四天的路程时,天色暗淡,狂风卷起风沙,起初还能凑合着赶路,后面马车就被吹的寸步难行。
他们被迫停在了一处城镇,寻了家客栈休息。
木窗紧闭着,但尤能听见外面呼号的狂风。此处客栈比不得京城,地方狭小,房内陈设稍显破旧,赫峥在外面同随行护卫交代事宜,云映独自坐在房里。
店内堂工进来上茶,一边倒茶一边偷瞄面前孤绝如明月的少女。
少女撑着下巴不知在想着什么,露出一截雪白皓腕,分明她与妖艳二字全不相干,但仍让人看的口干舌燥。
直到云映对上他的目光,他慌乱低下头,打翻了瓷杯,云映未曾斥责,他将瓷杯扶起,心头庆幸。
忍不住在心里胡乱想着,她目光温柔,待他也温柔,是不是对他印象尚可。
他确实长的还不错,在这里当值,时常能碰见些对他有想法的女子……
直到身后传来一句冰冷嗓音:“你在看什么。”
他匆忙回头,看见个高大冷峻的男人,气质矜贵,正神色晦暗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