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年从浴室里出来,沈玉对他道:“刚刚惜春来电话,说有媒体的人非要过来。”
“哦。”鱼年无奈撇嘴:“说了不让报道还过来,一看就是来蹭吃的。”
“不捣乱,就随他们吃。”沈玉轻描淡写地说着,便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定制西装,对鱼年道:“来,穿这套。”
这是他和鱼年在唐锦的专用套房,不会给别人住,衣柜里的衣服一年四季的都有,方便他们随时入住。 鱼年坐着穿衬衣的时候沈玉给他擦头发,一切都是那么习以为常,自然又亲密。
“玉哥哥,你还记得那首诗吗?你走之前写了一半的。”鱼年忽然道。
“记得。”
时隔多年,这首诗一直被鱼年牢牢记在心里,是李白的《金陵酒肆留别》。
他当年直到沈玉的东西全都被收拾走了都还不曾弄明白这首诗的意思,后来他总算将字都认全了,才将这首诗的意思弄明白。
“那首诗,其实是写给我的吧?告诉我你要离开了?”
他有理由相信,沈玉留给他一个念想,对当时不认字的他来说,那半首诗和解谜差不多,因此只要谜题不曾解开,那么沈玉就不算真正在跟他告别。
头发已经快擦干了,沈玉放下毛巾,手指在鱼年微带了些潮意的发丝间来回穿梭。
对于鱼年的问话,沈玉轻轻“嗯”了一声。
他十五岁来临前最后一次见小鱼,是父母被害一事忽然有了线索,那个时候他隐约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可能会和小鱼分别,或许自己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因此他对小鱼说,不要失去心中那道光。
而在查明凶手的当天,他就知道凶手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自己,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便只能匆忙写下一首诗。
金陵酒肆留别,这本就是一首道别的诗,他写了两句,想起小鱼并不识得那么多字,便把李白的诗集和字典摆在一起,旁边又摆了他画的那些小鱼的画。
那都是他近两年陆续画出来的,从未给小鱼看,是因为他已情窦初开,小鱼却还小,什么都不懂。
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亲手将画送给小鱼,但他希望小鱼能看见,于是全都摆了出来。
可是他又不喜欢那样直白,便将画卷了起来。
他跟小鱼告别,却又不想让他知道这是告别,他想跟小鱼告白,却只能期盼小鱼自己发觉。
“那些画原本玉哥哥都藏在哪里?”鱼年这会儿又问。
“没有藏在哪里,都在书柜里。”沈玉回答。
“但是玉哥哥从来就没有拿出来给我看。”鱼年说。
“你还小,看不懂。”沈玉道。
“切。”鱼年转过身抱住沈玉的腰:“我现在不小了,我已经明白玉哥哥画那些画时的心意了。”
“那你明白的也太晚了点。”沈玉打趣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