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我说真是可惜,明明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韩松对此不作任何评价。
倘若齐大妮真是上辈子死于马车下的那位乞讨老人,韩发以这样的结局死去,也算是因果轮回,一报还一报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毕竟韩发并不无辜。
韩松也是个男人,他再清楚不过,一个男人如果不想,是完全可以抵制诱惑的。
既要又要,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说话间,祁高驰走进课室,见他的课桌前挤满了人,三两下拔拉开:“都让让都让让,若是被先生看到你们聚众吵闹,怕是又要挨训,严重的铁定逃不过一顿戒尺。”
想到罗先生随身携带的闪着寒芒的戒尺,众人打了个寒蝉,纷纷作鸟兽散。
祁高驰一摸下巴,沾沾自喜道:“还得是我啊。”
韩松回过头:“多谢。” 虽然他对韩发无感,却也不想听人肆意谈论自家的事情。
祁高驰笑呵呵地坐下,兴致勃勃地问起韩松那日公堂之上审案的细节。
韩松挑了几件事,还没说完罗先生就来了。
两人只好打住话头,翻开书专心听讲。
长达一个时辰的讲授结束,韩榆掏出科举注意事项xx条,津津有味地翻看,连罗先生走到面前都没发觉。
直到一只手进入视线,从他手中抽走那张宣纸。
韩榆一惊:“诶你怎么......先生?!”
罗先生一目十行地扫过宣纸上的内容
,面色肃穆:“这是韩松给你整理的?”
韩榆眨眨眼,点头:“是。”
罗先生并无意外,他可太知道韩松对韩榆有多好了。
为了让他不再批评韩榆的八股文,打击韩榆的自信心和积极性,心甘情愿地替他批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课业。
一份条理清晰,详细到极致的注意事项,很显然是韩松的行事作风。
只是比起这个,罗先生更关心一点:“你是打算明年下场?”
“有这个打算。”韩榆迟疑了下,直视先生严肃的面孔,“先生觉得我可以吗?”
课室里人声嘈杂,或许有很多人注意到韩榆和罗先生在说话,却没几个能听见具体谈话内容。
韩榆声音很轻,蜻蜓点水般落入耳中。
罗先生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韩榆抿唇:“为什么?”
不待罗先生开口,韩榆语速极快地说,带有三分不解和两份不高兴:“我从四岁开始读书,到如今已有四年,自认为参加县试和府试不在话下,先生为何觉得我不行?”
没错,罗先生坚决的否定让韩榆炸毛了。
这四年他虽没到悬梁刺股的地步,但绝对不比在座的同窗在读书上花的时间少,就连先生也不止一次夸赞过他。
韩榆以为他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韩榆语气里含着一丝委屈,韩松轻易捕捉到,维持着握笔的动作,抬头看向罗先生。
韩松:盯.jg
罗先生:“......”
罗先生着实没想到,
他的话会让韩榆有这么大反应。
仔细一想,或许是他表达得不够准确,让韩榆误会了。
思及此,罗先生不由失笑:“你很好,为师也很看好你。” 可以说,韩松和韩榆是他这数十年里教过的学生中天分极高的。
已有秀才功名的韩松暂且不说,罗先生可以打包票,韩榆现在下场,绝对可以名列前茅。
甚至可以和他二哥一样,一举夺得案首之名。
只是......
罗先生素来端肃的眼神逐渐温和,他无视了从四下里投来的目光,用宽厚的口吻说:“只是你要知道,锋芒太盛,终究伤人伤己。”
韩榆瞳孔骤缩,不着痕迹捏紧书页,指甲泛起白色。
先生他......
韩榆微微仰起头,罕见地目露呆滞。
——真正意义上的呆滞,而非刻意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