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像现在这样,不紧不慢伸出一根手指,把刚学会坐的韩文邈小朋友啪叽推倒,像个小乌龟一样四脚朝天。
韩文邈是个好脾气的小家伙,以为小叔叔在同他玩闹,扑腾着jiojio咯咯笑。
一边笑,一边发出婴言婴语:“咕咕噜噜......”
韩榆懒懒散散地倚在床边,戳两下被喜庆的红色小袄勒得圆滚滚的肚皮:“邈邈,下个月小叔叔要考试,你说几句好听的,让小叔叔高兴高兴。”
韩文邈:“咿呀~”
听不懂听不懂。
齐大妮轻点韩榆的额头:“你呀,就仗着邈哥儿不会说话,可劲儿欺负他。”
韩榆配合地脑袋后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错了我错了,邈邈别跟小叔叔生气哈。”
韩文邈手脚并用地划水,他在其中得了趣,笑得露出粉嫩的牙床。
韩榆目光柔软,心也软成一片。
这是一条崭新的生命,纯洁无瑕,不谙世事。 他会有一个美好
的童年。
真好。
“来来来,小叔叔抱邈邈坐起来。”韩榆把小乌龟抱起来坐坐好,忽然发现什么,又抱起来颠两下,“奶,我怎么觉着邈邈比上个月重了不少?”
齐大妮颇为自豪地说:“邈哥儿身子骨结实,不挑嘴,自然长得快。”
韩榆眉梢轻挑,放下韩文邈,再度使出一指禅,把挥舞着两只胖手手,企图吸引小叔叔注意的娃娃推倒在床。
白里透红的人类幼崽变回小乌龟,徒然地伸手伸脚,咿呀叫唤。
韩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声惊醒了一旁襁褓中的张宝珠小姑娘。
小姑娘闭着眼皱起眉头,一瘪嘴,发出细细软软的啜泣,像极了刚出生的猫崽儿。
韩榆是典型的见一个爱一个,侄子和小表妹都是他的心头好。
这厢见小表妹醒来,随手把韩文邈放好,任由他在床上爬来爬去,转而去看张宝珠。
韩春岚是大龄产妇,即便有夫君和娘家人关心疼爱,怀孕的辛苦还是不可避免。
张宝珠刚出生时仅有成年男子两个巴掌大,哭声细弱,差点给接生婆吓死,以为她活不下来。
所幸张宝珠不仅好好活下来了,还跟发面馒头一样,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迅速膨胀起来。
韩榆都不必看,就知道藏在襁褓里的小胳膊有多像莲藕,一节节的白嫩,喜人得紧。
张云山每天要去肉铺卖肉,闲暇之余还要上门给人劁猪,早出晚归是常事。
韩春岚到底心疼
他,坐完月子就又回到肉铺。
只是这样一来,难免对张宝珠小姑娘疏于照顾。
夫妻两人商议一番,把她送来韩家。
齐大妮正在家无聊,两个不满一岁的小朋友在身边,也算圆了几十年前未能陪伴儿女长大的遗憾。
“宝珠不哭,是三哥不好,你快快睡,睡饱了好长大,长大后三哥带你去吃冰糖葫芦。”
韩榆轻拍襁褓,感受着哭声渐弱:“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你二哥最喜欢吃了。”
韩松:“???”
齐大妮没好气地看了韩榆一眼,真当她不晓得松哥儿每回都是被逼着吃下去的:“今儿去县城报名可顺利?”
韩榆把张宝珠哄睡,面朝齐大妮:“就填一张廪保互结亲供单,再交一二百文钱,咱们都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礼房的胥吏轻易不会为难我们。”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他们曾经刁难过的人会不会有朝一日扶摇直上,官袍加身。
韩松三次考试,齐大妮都没能参与,这回韩榆下场,就想多了解一些。
“灿哥儿和安哥儿也和你一起是吗?”齐大妮问。
齐二妮斩首示众后,席乐安、沈华灿还有祁高驰前来探望过齐大妮。 这三人是两个孙子的好友,齐大妮对他们记忆犹新。
提及小伙伴,韩榆面上沾染笑意:“是的,他们俩再加上两个秉性不错的同窗,正好五人互保。”
“真好啊。”齐大妮感叹,字里行间难掩低落,“想当年我也打
算让你大伯和你爹读书来着。”
可惜意外横生,这一别就是三十年。
再回来,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韩榆目视前方,看屋檐下的那只麻雀跳来跳去,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一样,准确无误地抬手捞起差点一头栽下床的韩文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