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下意识应了声:“怎么了?”
韩榆嘶声道:“二哥一直盯着我作甚?莫非我脸上有盘菜?”
第二十八次。
从坐下吃饭开始,韩松瞄了他整整二十八眼。
眼神若有所思,让人有种被拷在刑架上,严刑审问的错觉。
韩榆只觉寒毛直竖,脑中警铃大作。
他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今天的韩松,实在太不正常了,从头到脚都透着怪异。
韩松转眸,另一边的母亲和妻子正用同样不解的眼神看他。
韩松脑仁儿隐隐作痛,无声吸一口气:“我在想县衙里的事,与县学有关,正好榆哥儿是读书人,就多看了几眼。” 韩榆眉梢轻挑:“原来如此。”
至于信不信,那就另说了。
苗翠云轻拍韩松的胳膊一下:“吃饭的时候甭想那么多,我看你没什么精气神,莫不是被榆哥儿给你准备的惊喜吓到了?”
“惊喜?”韩松不明所以。
比起惊喜,更像是惊吓。
韩榆心想,反手指向自个儿:“我跟大伯娘一起来,不就是最大的惊喜吗?”
韩松:“......”
他确实没想到韩榆会来,但这件事的惊讶远比不上他的最
新发现更令人震惊。
震惊到半个多时辰都神思恍惚,脑袋里好似被鞭炮问候过,所有的理智都炸得七零八碎。
谈绣芳忍不住笑:“娘有所不知,那日三弟来信,说他考取院案首,还得了小三元,松哥不知有多高兴,连夜爬起来找书,说是要给三弟寄回去。”
韩松重重咳嗽一声,面无表情,紧抿的嘴唇和收拢的手指却泄露出几分真实情绪。
韩榆眸光微闪,拖长了语调:“竟有此事?那想来这回二哥也是惊喜万分的,只是我和大伯娘的出现对二哥而言很不真切,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理由都给你找好了,就问你贴不贴心?
韩松眼神往韩榆那边飘了飘,又转回来,语气无奈:“你们就别促狭我了。”
苗翠云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叠声应好:“什么也不说了,吃饭。”
好容易捱过晚饭,韩松随意找个借口,直奔书房。
没走两步,被韩榆叫住:“二哥,你有非常紧急的事吗?”
韩松脚下微顿:“不算紧急。”
“那真是太好了。”韩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韩松身边,“我有几处疑问,师公舟车劳顿精神不济,我便没有打扰他,想着二哥也是一样的。”
韩榆略微仰起头,漆黑的眸子里挂着明晃晃的暗示。
快给我答疑解惑!
韩松:“......走吧。”
答疑过程中,韩松全程目不斜视,过于刻意的举动惹得韩榆频频侧目。
然而越是这
样,就越让韩松如坐针毡。
明明是深秋时节,当答疑结束,韩松的后背早被汗意湿透。
“多谢二哥,这会儿我总算豁然开朗,否则心里堵得慌,怕是夜里睡觉也不安稳。”韩榆合上书,眼睫掩下的眸子微暗,“二哥你忙吧,我先回去。”
韩松用修剪整齐的指甲轻划着指腹,淡淡应了声:“好。”
待韩榆走出书房,顺手关上门,韩松才狠狠松了口气。 韩松浑身脱力一般,放纵自己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狼狈地闭上眼。
他知道今天自己失态了。
非常失态。
不论是无缘无故地写出多个姓氏,催促韩榆选择,然后在韩榆的揶揄下落荒而逃,还是吃饭时频频走神,以最不走心的理由敷衍了最最亲近的人。
可以明确的说,这是他重生以来最最失态的一次,远胜过以往被韩榆逗弄到失态的无数次。
这一切的根源,是他的堂弟,韩榆。
很久之前,韩松在灯下看韩榆,惊鸿一瞥间,觉得韩榆的侧脸竟然和凌先生有几分相似。
再看第二眼,又不像了。
韩松以为是错觉,并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