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又一声响,吓得黑影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一双眼滴溜转动,瞥向地铺上的少年人。
少年人侧躺着,被褥盖得非常严实,一丝风也透不进去,只能看见一张安然沉睡的俊俏面孔。
黑影呼吸声重了两分,踮着脚后跟上前。
寒芒飞掠而过,黑影缓缓从腰间取出一把宽刀。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浓郁的鱼腥味儿悄无声息地在空气里扩散开来。
——可以确定,这把刀是用来杀鱼的。
黑影死死握着刀柄,紧盯着韩榆双眸紧闭的脸。
高高举起,狠狠劈下。
刀刃划破空气,掀起一阵迅疾的风。 危
险逼近,韩榆毫无所觉,睡得极为香甜。
眼看那刀刃即将落到韩榆脖子上,黑影突然停住了。
刀刃距离皮肤只差分毫,带起的疾风刮过少年人的颈侧,带起一丝痒意。
“唔......”
韩榆轻声呓语,艰难从被褥中伸出手,挠了挠脖子,翻个身,继续睡去。
这期间,黑影全程屏气凝神,将那把杀鱼刀死死藏在背后。
韩榆的呼吸依旧平稳,昭示着他可能在经历一场美梦。
黑影又盯着韩榆堪称完美的后脑勺看了许久,把刀别回要带上,倒退着出了房间。
“韦兄?”颇为耳熟的声音响起,“深更半夜不睡觉,你怎么从韩小兄弟的房间出来?”
黑影身形一滞,做贼心虚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孔华很快联想到白天韦姓同窗跟他说的那番话,当即怒不可遏:“韦兄你怎么能......”
狭窄的走道上,两人压低声音,激烈地争执着。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韩榆不缓不急翻过身来,面朝走道的方向。
昏暗中,少年人的眼眸漆黑明亮,宛若最上乘的黑曜石。
内里一片清明,哪有一丝一毫的惺忪睡意。
......
在船体轻微的晃荡下,一夜安然度过。
韩榆一夜好眠,是三个人里最晚起来的。
沈华灿经过一晚上的自我修复,已然不见昨日的失态。
他和席乐安站在甲板上,对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面谈笑风生。
韩榆抬步上前,却被孔华叫住
:“韩小兄弟。”
韩榆脚下一顿:“孔兄有何事?”
孔华眼睛底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紧张地把衣袖搓来搓去:“韩小兄弟昨夜睡得如何?”
韩榆面色如常:“我以为在船上会睡不好,最后却有意外之喜。”
“我听说船上有人......”孔华顿了顿,“韩小兄弟可有什么物件遗失?亦或是房间里有陌生人走动的痕迹?”
韩榆眉梢轻挑:“并无孔兄所说的情况。”
孔华明显狠狠松了口气,并且停止搓衣袖的动作:“那就好,那就好,还望韩小兄弟夜里警醒着点,以免有人居心不良,趁夜闯入。”
韩榆笑着应是,孔华千叮咛万嘱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倒是意外之喜。”韩榆喃喃道,朝好友走去。
帮孔华不过是顺手为之,想不到他的品行意外很不错,还拐弯抹角地提醒自己。
至于揭发韦姓同窗,若非他跪地恳求,孔华必然是做得出来的。
回想起孔华暗藏愧疚的眼神,以及韦姓同窗的试探,韩榆意味不明扯了下唇。
人都快死了,手底下养的狗还不安分。
非要他挨个儿敲碎,连骨头都不剩,才能学会安分不成?
“榆哥儿!”席乐安见了韩榆,笑眯眯地喊人。
韩榆凭栏而立:“在说什么?”
沈华灿脸色有些憔悴,眼睛却炯炯有神:“在讨论中午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