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勾唇,伸出手轻轻挠了挠它的毛下巴。
壮壮迈开爪垫,爬到韩榆胸口上,低头舔了舔他的脸,喵喵叫个不停。
韩榆回来时狼狈的模样吓坏了小家伙,它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叫声中透着不安。
韩榆抬手揉了揉眉心,腾出一只手给壮壮顺毛,深沉的眼眸中思绪翻涌。
壮壮察觉到韩榆的心不在焉,对铲屎官撸猫的不专心表示非常不满,伸出爪垫拍了拍铲屎的。
韩榆在想事情,并未关注肥猫的反应,一把握住爪垫,警告地捏了捏。
这严重引起了壮壮的不满。
肥猫抽回爪垫,一整个弹起来,又啪叽落下,沉甸甸砸中韩榆的胸口。
完美落地√
韩榆闷哼一声,险些岔过气去,捂着胸口拎起壮壮的后颈皮,翻身下床。
被它这么一闹腾,韩榆彻底没了沉思的欲.望,把壮壮放到地上,踱步到书桌前,研墨作画。 韩榆在画他梦中所见的情景。
先后两幅画面,韩榆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
手臂上深黑的脉络。
首辅大人青衣上繁复的绣纹。
墓碑上银钩铁画的黑色楷书。
韩榆落下最后一笔,放下毛笔,惊觉掌心早已湿透。
冰冷黏腻,仿佛蛇信舔舐。
韩榆微不可查地蹙起眉,把新作好的画放到一边,敷衍性质地拿帕子擦干手心的潮湿,抽出一张宣纸,就这么站着练字。
时间自笔尖流逝,晕染纤尘不染的纸张。
探进房间里的阳光逐渐西移,由灿金转为橙红,将铁梨木的桌案染成深红色。
韩榆仿若不觉,在宣纸上留下狂放不羁的草书。
是情绪外放,亦是一种宣泄。
“不好好在床上躺着,怎么还站着练字?”
清冷的嗓音由远及近,韩榆笔下一顿。
韩松着一身紫色官袍,行走间袍角翻动,又被腰间的玉佩压下,乖顺垂落。
韩榆掀起眼帘:“脚早就不疼了,躺着无聊,索性起来练字。”
韩松与韩榆相对而立,目光环视,发现不仅桌案上,地上也有许多填满草书的宣纸。
杂乱无章,一看就是胡乱抛出去的。
韩松弯腰拾起一张,细细品鉴:“有心事?”
韩榆垂眸又抬起:“我在思考。”
韩松回望:“思考什么?”
不过是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值当说出来,徒增烦忧罢了。
韩榆坐下,扬了扬下巴,示意韩松也坐。
韩松从善如流地搬来一张椅子,正襟危坐:“说吧,我听着。”
“我在思考,那十万两他们打算怎么吃下去。”韩榆一手托腮,“两个五品官,哪来这么大的胃口?”
“哦对了,二哥你还没跟我说是怎么抓住他们的。”
韩榆的思维跨度太大,韩松顿了顿,整理好措辞,缓缓道来:“那日我收到管家送来的信,就派人暗中注意杜江和唐道成的一举一动。”
“头两日我一直在找你,他二人见我分身乏术,便得意忘形,失了警惕,愈发肆无忌惮地偷工减料,前天克扣匠人工钱,被我抓个正着。”
“事后我让人核对账本,确实有十万两对不上账,便将所有能接触到三十万两白银的官员羁押入狱,派人连夜审问。”
“杜江和唐道成是典型的外强中干,上刑没一会儿就招了。” “离京前,梅家门下的幕僚找上他们,许以重利,并承诺未来的高官显爵,让他们做两件事。”
韩松说到这,韩榆突然开口:“等一下!”
韩松打住话头:“怎么?”
韩榆双手抱臂,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二哥先别说,让我来猜一猜。”
韩松早已习惯韩榆的出其不意,只默了下便同意了,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其一,在修筑河堤的三十万两上动手脚。”韩榆掰着手指,侃侃而谈,“其二,应该就是我本人了。”
“正月里周家和赵家的脏事儿被我翻出来,牵连到梅家,而梅家作为三皇子的母族,是支持他夺嫡的中坚力量,如今元气大伤,三皇子很难不会迁怒到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