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
韩榆怔了下才反应过来,抿唇道:“微臣从未原谅过他,但没想到他会踏上这条不归路,一步错步步错,微臣......除了感慨别无其他。”
永庆帝提笔,又批阅一封奏折。
御书房内静得落针可闻,只余浅淡的呼吸和纸张翻动的簌簌声。
偌大的殿内,除君臣二人,唯有全公公在旁服侍。
“韩爱卿呐。”永庆帝突然出声。
韩榆:“臣在。”
“你可还记得三年前进献的火药?”
韩榆眼睫微动:“微臣自然记得。”
永庆帝二度放下朱笔,说出他考虑良久才做出的决定:“朕准备在军中设一处火药营,专门用来对付心怀不轨之人。” 不轨之人,这里特指魏军。
永庆帝日常把无所畏惧挂在嘴边,实则畏惧的东西太多。
畏惧大魏犹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的疯子将士。
畏惧梅家手握重兵,威胁到他的皇权,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畏惧大越兵败将亡,他从拥有至高无上权力和尊贵地位的九五之尊变成人人都可以践踏的阶下囚。
畏惧......
他的恐惧太多,不胜枚数。
可现在,头顶悬着的那把刀不容许永庆帝继续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要么战,要么死。
曾几何时,永庆帝暗暗发誓,绝不会让火药落入任何一个人的手里。
他要死守住□□,在百年之后作为陪藏品,和他一起入帝陵。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现在...
...怕是不能了。
内忧外患,心头大患尚未铲除,两国又将兵戎相见,永庆帝满腹愁绪,肩头仿佛压着两座大山,后背也佝偻了。
“韩爱卿以为如何?”
韩榆拱手:“微臣以为,火药营一事可行。”
“大魏狼子野心,对大越领土虎视眈眈,我朝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但火药是双刃剑,有利有弊,它的巨大杀伤力也有可能反过来,成为残害大越百姓的利器。”
永庆帝当然明白,所以选择一个可信之人掌管火药营至关重要。
他又发问:“韩爱卿可有人选?”
永庆帝的视线有如实质,紧锁在韩榆脸上,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韩榆面色不改,一本正经道:“陛下选中之人,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永庆帝陷入沉默。
他没再继续拉着韩榆说话,淡声道:“韩爱卿应有要务在身,还是快些回去吧。”
韩榆行礼:“是,微臣告退。”
......
当天下午,禁军两位正副统领更替好越京布防,回宫复命。
永庆帝没有忘记疏忽职守的梅仲良和梅武。
两国不知何时刀兵相见,永庆帝保持着最后一丝的理智,没有处置镇国将军梅仲良。 他在发往嘉元关的八百里加急诏书中斥令梅仲良戴罪立功,重新部署嘉元关的布防,以及守住嘉元关。
至于京营指挥使梅武,永庆帝将他降为副指挥使,并按军规处以三十棍。
梅贵妃心系父亲和兄
长,不顾身边人的劝阻前来求情。
永庆帝暗自恼怒,表面收下梅贵妃送来的糕点,让全公公把人送回去,转头就封了舒妃为贵妃。
问及缘由,永庆帝振振有词地表示:“舒贵妃为皇家延绵子嗣,把小十一教养得极好,多年如一日地伺候朕,当得起这贵妃之名。”
梅贵妃气了个仰倒,拼命扎舒贵妃的小人。
戴皇后冷眼瞧着,任梅贵妃和舒贵妃斗成乌眼鸡,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皇后之位。
不过后宫的纷争甚少波及到前朝,文武百官得知后宫又多出一位贵妃娘娘,也只感叹舒妃母家将要得势,然后继续自己手头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