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2)

三小无猜 春风榴火 1860 字 2个月前

以前白禾是想也不敢想自己考得上这所学校,但看看历年的分数线,白禾的分数稳稳是可以上线的。

言译见她认认真真在翻阅北里大学的资料了,这才在她耳边轻声说:“北里大学和北里医科大学,仅有一街之隔,北里医科大以前就是北里大学的医学院,后来独立了出去,甚至学校都是互通的,好像据说连校园卡都可以通用。”

“啊,这样吗。”白禾的情绪终于提了上去,“如果我填报北里大学,不是就相当于和一念同一所大学了吗?”

“你想和我继续一起读大学?”

“想啊!当然想!”白禾说,“还能在一起,这多好啊,以后可以一起回家,坐高铁也不会孤零零一个人。”

“那…”

言译谨慎地试探着,“北里大学,列入参考清单吗?姐姐。”

白禾挑了挑眉。

真是好难得。

她十年八年都听不到他喊声姐,这小子就要面子,平时一口一个“白禾”地叫她,好像给人当弟弟是超级丢人的事儿似的。

不过,这一声“姐姐”叫得甜极了,白禾的心尖尖都让他叫酥了。 好像不答应,就不是他的好姐姐似的。

“呃…好啊,纳入考虑清单。”白禾说划开了手机,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了“北里大学”四个字。

而言译眼快,瞥见她备忘录里参考填报的大学,第一个写的是——

港大。

……

次日清晨六点,不需要言译催她起床,白禾自觉地爬起来,洗漱之后坐在梳妆镜边,给自己化了个浅浅的淡妆。

今天要去祭拜言译的爸爸,也是她的救命恩人,白禾必须慎重对待,一点儿懒怠都不可以有。

当年那场大火,白禾被困在火海,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可是火势太强了,根本没有人敢冲进来救她,眼看着周围熊熊烈焰即将吞噬一切,白禾甚至感觉到了被火焰炙烤的疼痛,比起痛苦,更加恐怖的是绝望的情绪…

没有人,没有人来救她,她听到了火场外妈妈的尖叫声,可是他们进不来,没有人能救她。

直到她看见火海里那一抹橙黄色的身影,一个消防员战士不顾危险地闯进来,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她。

但出路已经被大火和倒塌的横梁堵死了,他只能抱着她去了二楼,将她从二楼的窗户边扔出去。

楼下已经搭好了救生气垫,白禾滚在气垫上没有受伤,然而就在消防员即将爬上窗户的刹那间,一根倒塌的梁柱将他压倒…

那抹橙黄色的身影,再也没能走出熊熊火海。

那天之后,世界上多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白禾在医院的烧伤科治疗颈部的灼伤,在医院里,她第一次遇见言译。

小小的少年独自站在停尸房门前,没有哭,眼底是深空般的死寂…

一开始,亲戚们是决定要火化他的尸体,因为这是最方便也最低成本的处理方式,但言译疯了一般挡在推车前,如同一只发了狂的小野狗,见谁咬谁,死都不准任何人碰他父亲的遗体。

他不同意火化,因为他命丧火海…临死前,不知道有多疼啊!火焰带走了他的生命,言译绝不愿意他本就残损的遗体,也被火焰吞噬。

作为消防英雄的儿子,言译的意见不能不被采纳。

所以遗体仍旧停在停尸房,直到举办了英雄缅怀仪式之后,迁去陵园墓地进行安葬。

他几乎住在了医院里,每天都守在停尸房的走廊里,有许多人来看望他,看望他的父亲,其中不乏重量级的省市领导,以及许许多多的新闻媒体,对着他咔嚓咔嚓闪光照相…

白禾也在医院,趴在走廊转角处,远远地望着他。

记者们很想拍摄少年悲伤痛哭的镜头和画面,然而,言译不哭。

不管是缅怀仪式上,还是功勋表彰大会上,他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内心,也守护着父亲的遗体。

直到即将下葬的最后一个晚上,夜深人静,白禾睡不着,索性从病房里出来,想去停尸房的走廊和救命恩人道别。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抹冲进火海的橙黄色身影。

在那种濒临崩溃的死亡时刻,言叔叔就像蜘蛛侠,像孙悟空,像铁臂阿童木,像所有所有小白禾能想到的动画片英雄那样…从天而降,拯救她的性命。

她无声无息地来到停尸房,白炽灯光惨淡地照着走廊,她怕鬼,可这一刻她心里充满勇气,因为那个冷冰冰地房间里躺着一个英雄。 远远地,她看到了言译。

那个少年坐在走廊角落里,抱头痛哭。

那是白禾第一次看到他哭。

一开始,她不敢过去,言叔叔是为救她而死,她有点怕言译,不敢面对他。

但他在抽泣,看起来好小一只,好瘦好瘦,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印着奥特曼白t恤,皮肤苍白无血色,像只无助的小猫儿。

白禾心底的怜爱战胜了畏惧,她坐到他身边,颤颤地伸出手,像大姐姐一样揽住了他。

“不哭。”她安慰,“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