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没开口,她背后的黄金骑士却上前了一步准备拔刀,吓得特朗德尔双脚一软就坐在了雪地里,
“别别别……别杀我!!真的就是这里……我没骗陛下啊!”
伊丽莎白见状竖了竖手,让身后的骑士停手,她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屋,或许是过于思念费舍尔的缘故,她也忽然想要去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去看看,
“好了,带路吧,你要带我去哪里……跟一位女仆和骑士就好,其余人在楼下待命。”
“是,陛下。”
听到伊丽莎白的准允,特朗德尔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到此时他才颇为佩服起费舍尔来,能在伊丽莎白的面前跟她周旋那么多年,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边来,陛下。”
他敲了敲门,等待了许久门扉才缓慢打开,露出了里面那位小心翼翼的老人来,不是玛莎女士又是谁呢?
只是自费舍尔走后,她染的黑发好像又全白了,看着门外这阵仗,吓得她哆嗦了一下,却还是下意识地对着那浑身都笼罩在黑色中的伊丽莎白行了礼,
“呀……女皇……女皇陛下……今天怎么……”
“玛莎女士。”
伊丽莎白破天荒地还了一礼,更是吓得玛莎女士有些心绪不宁,她有些担心费舍尔被找到,或者说他们要对自己动手……她好像听说,现在费舍尔那孩子正在被黄金宫通缉呢,这个消息可是让她几宿几宿地睡不着觉。
还好旁边有特朗德尔,自费舍尔走后他经常上门来照看玛莎女士,这才让她不至于崩溃,
“玛莎女士,陛下想要去费舍尔之前住过的房间看看,你应该没有在房间里面新放什么东西吧?”
“没有!绝对没有……我还等着有一天费舍尔能回来……”
说着说着,玛莎女士又意识到说了不对的话,她连忙捂着了自己的嘴,不再敢多说什么了,但好在,伊丽莎白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那就好那就好……陛下,请随我来吧,我要带你去的就是费舍尔之前的房间。”
特朗德尔先一步走入了出租屋,伊丽莎白没动,倒是身后刚才那位持剑的骑士先一步进去了,伊丽莎白这才跟随其后,带着一位女仆上了楼。
特朗德尔先一步打开了房间却没进去,骑士刚准备进去搜查却被伊丽莎白制止了,她黄金色的眸子上下扫了一眼特朗德尔,随后这才自顾自地走入了费舍尔之前居住的房间。
这里的陈设一点没变,被细心的玛莎女士保留着费舍尔之前居住的模样,朴素的房内装饰一如费舍尔的性格一样,他向来不会在自己的生活上花费过多,整间房间中可能最值钱的便是之前放在窗台旁没用完的魔法材料以及书柜上的书籍了。
伊丽莎白愣愣地扫过这一方狭小房间内的每一寸每一厘,直到目光落到了房屋的尽头处,那在窗户前摆放的一方他寻常用来办公、做研究的桌子上,她甚至都能想到他是如何在这里写作的。
如果是夏天,眼前的窗户一定是敞开的,他喜欢研究时透透气,尤其是听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与人们的交谈声。当然,下雨时是最好的,他也十分喜欢雨后的清新,喜欢聆听雨点敲打砖头的演奏;如果是冬天,他会将窗户阖上,偶尔会在窗户上水汽遇冷起的白雾上写一些字,透过那地方看清外面的皑皑白雪与万家灯火……
因为,这些都是伊丽莎白还在他身边时牢牢记下的他的习惯,他在苦恼的思索以及研究时会用上一支香烟,但这个习惯在自己身边是没有的,因为每次看到他的动作,自己就会轻轻咳嗽一下,他也会识趣地住手,只替代似的捏捏自己的手掌。
她好像全部都记得,仿佛那样分别前的日子就在昨日,从不曾远去过。
“陛下,请仔细检查一下那个桌子的后面……案头的位置,把桌子拉出来一点哈……”
门外的特朗德尔的声音又传来,除了伊丽莎白之外,再没人进来。
闻言,伊丽莎白来到了桌子的旁边,拒绝了后面骑士想要帮忙的意思,她眼中的黄金色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后她单手将那张费舍尔工作的沉重桌子往后拉了一段距离。
随后,按照特朗德尔的意思,她顺着桌子与墙壁分开的狭小空间向内看去,但却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伊丽莎白以为特朗德尔在耍自己的时候,她却忽然在那其中感受到了一抹极其微弱的魔法波动……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伸出手去再三确定了一下,这才真的笃定在桌子的背后有一个环数很低很低的空间魔法。 研究了一会,她最终才确定,那似乎是一个嵌套的空间魔法。
外面一层是环数为一环,魔法波动几乎可忽略不计的空间魔法;而在空间魔法之中,才是真正的魔法,那个魔法的环数很高,却因为藏在外层空间魔法之中而被隐去了魔法波动。
只是从这个极其精妙的设计便能简单窥得费舍尔那令人惊叹的魔法才能,而他设计的这个小把戏显然轻而易举骗过了伊丽莎白派来这里搜查的人员,哪怕她当时还派遣了一位魔法师过来排除房间内可能藏有的魔法暗格,结果却只在这里发现了一副奇怪的面具遗物以及一张卡度魔女塔的地图。
那么,这个费舍尔藏得如此之深的魔法中到底有什么呢?
伊丽莎白伸手将外层的魔法给接触,其中那隐藏起来的高环魔法便传导出了波动,里面还是一个高环的空间魔法,被镌刻在一支藏在之前空间魔法的钢笔之上。
伊丽莎白握着那支钢笔退了出来坐在了旁边的床铺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支钢笔上的魔法缓慢地激发……
“嗡嗡嗡……”
出乎伊丽莎白意料的是,在那钢笔上的空间魔法被激发之后,里面并没有藏着什么极其珍贵的财宝或遗物,从其中辗转出现的,是两叠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信封。
在伊丽莎白看见那信封之时,她的瞳孔便下意识地微微缩小,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极度震惊的东西。
只见眼前的两堆信封,左边的一堆整体由黄金信纸承装,表面还有朱红色、已经被拆开的火封痕迹,显然如此贵重的寄信方式不是费舍尔的风格,那是自己曾经寄给他的信。
伊丽莎白的手指微微颤抖地将那厚重的一叠信封拿起,最后一封祝他生日快乐的信依旧那样醒目,再依次往下,
“生日快乐”、“春安好”、“冬安好”、“秋安好”、“葛德林节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我已平安返回纳黎”、“一切安好”、“聚会邀请”、“茶会邀请”……
“生日快乐,费舍尔”、“我被父皇委任了职责,近日就要离开纳黎,我想再见你一面,给我最后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费舍尔,不要不理我”、“我在学院图书馆里等你,你一定要来”、“听我解释好吗,费舍尔,求求你”……
“生日快乐,费舍尔!”、“周末听说有机械展哦,我们一起去怎么样?”、“我买了两件衣服,一件是碎花的,另外一件是纯白色的,你觉得哪个更好?”、“恭喜你,狮鹫赛的冠军!我给你的承诺一直作数哦~”、“十八岁生日的正式邀请”……
“你好,我是军事院的伊丽莎白·葛德林,有一些关于学术上的事情想要和你交流,收到请回信”,“关于图书馆内卡借用,我这里有校长单独给的权限,不介意的话请随意使用好了”、“我听闻你对魔法有兴趣,正好我和魔法院长海尔森周末有个茶会,不介意的话可以来喝喝茶”、“抱歉,现在才知道上周是你的生日,希望不要介意我迟来的祝福”……
伊丽莎白呆呆地看着那一封封保存完好的金色信封,从他们的初识到现在,自己寄给费舍尔的每一封信件都在此处,被他存放在房间隐蔽处的魔法之中,再没有人能发现,而正是这信上的种种,使得他们曾经相爱的一切都有了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