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西泽从窗前猛然转身,如一头暴起的狮子,“你做什么了?”
顾影后退一步,忍着泪意不停地摇头。
他进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他逼你?还是……”
她还是摇头,泪珠簌簌地落,“那不重要了……”
聂西泽忽然伸手按住她腰,双臂将她禁锢在怀里,炙热呼吸撒在她唇瓣上,“如果说,我不介意呢?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顾影沉默地咬住唇角,任由他的双臂越锁越紧,几乎让她全身的骨头都有了痛意,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吭声。
他的气息里盛满了怒意,“你就这么犟……知不知道,你和他不可能会有结果。”
风越过窗子吹个不停,她的眼泪风干在脸上,“我从没想过和他有结果。不能答应你,只是因为不想骗你。”
聂西泽双臂收得更紧,然后像弹簧触及极限一般,失控将她推开,“那你滚吧。”
顾影后背撞在墙上,一只手死死扣住桌角,“我不……”
聂西泽垂眼盯着她,半晌点点头,“你说我不记得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你不知道,从读到你十六岁发表的第一篇论文,我就记住了你。你也不知道,我那次到纽黑文去做讲座只是为了亲眼确认论文里的evelyn gu够格做我的合作者。你更不知道,从你十六岁到二十二岁,我一直在等你毕业,来剑桥做我的博后,在这里成为剑桥最年轻的女教授” 他大步走到门边,将房门甩开后,冰冷地回眸,“所以你明白自己挥霍了什么吗?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
顾影沿着河边走,以为自己在回家的路上,走到一截断桥边才发现已经迷路。
电话响了几遍,手套落在聂西泽家里,双手被冻得没有知觉,她划了几次才接通。基金会的md在那头问她,“你今天在办公室吗?”
“还没有。”
脚尖无意识碰到岸边的石头,引起一阵钻心的痛,她停住脚步,“之前没来得及告诉您,年后我就要回实验室了。导师那边有吩咐,我走不开。”
“哦,不要紧。”md今天格外地和颜悦色,“毕竟你又为我们拿到了一笔赞助,加上之前的那一份,你在基金会一个月的工作,已经超过了我们有些员工的全年ki。如果你以后有意在基金会全职工作,我会很欢迎你。”
顾影迷惑问,“赞助?我什么时候……”
“evelyn scholarshi,一个用你的名字冠名的奖学金。难道alex没有告诉你?”md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看来他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顾影试图理解,但是没有头绪,“我不明白。”
“ell,他请我一定转告你,感谢你昨晚的服务。这份奖学金今后的宣传里,也会特别强调你的贡献。”
顾影脚步一顿,脚尖碰到岸边的石头,引起一阵钻心的痛。
如一道谜语水落石出逐渐变得清晰,她慢慢反应过来。
原来,原来他昨天那样,是因为他真的付了钱。
她木着脸,半晌,荒谬得笑出声,“您曾经说,他给您给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要我去陪他。这份奖学金,就是他给的价格吗?”
“不止。”md直白地告诉她,“他给了当初开价的三倍,你一定让他很满意,evelyn。”
*
深石-埃克森的欧洲总部被金融街的人称作云霄塔,因为它三十年来都是伦敦金融街最高的摩天建筑物。
骆诗曼一脚踩下刹车,从敞篷跑车内探出头,小小地哗了一声,“我猜他在顶楼根本看不清地面,毕竟伦敦的雨雾季节这么长。”
顾影抬头仰望这座高耸入云的大楼,完全冰冷的玻璃与精钢结构,秩序森严,和周边的几栋摩天大楼一起,给地上的行人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这是她第二次来金融街,跟上次一样,无处不在的资本属性和金钱符号令她感到密不透风的窒息,她天生地不能适应这种世界。
顾影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的卡扣,骆诗曼叫住她,“你来真的?”
“不然呢?”
“那你会是第一体贴地询问:“不用等顾小姐?”
“不等。”
calvin:“……”
怎么了,经了那么一场,气还没消吗?
聂东煜这几天在国内,伦敦的深夜正是那边的清晨,他视频会议的背面,是北京国贸新一天的繁忙。
沈时晔道:“难得见北京这么蓝的天。” 聂东煜轻笑:“这几年好多了,只是你来得少罢了。”
沈时晔作为香港人,虽然少年时长居欧洲,但骨子里仍是厌恶内陆的干冷天气。
他今晚兴致很低,聂东煜有所察觉,但是正事当前,便也没多问。闲扯两句便转入正题,碰起聂氏和深石在欧洲推进的能源项目。
沈时晔轻描淡写道,“三期的五个点,我让了。”
聂东煜喝着茶,差点一呛。他每天听下面的团队汇报,自然知道,沈时晔口中的五个点,是深石和聂氏拉锯了将近半年的一块饼,而他说让就让?
现在只是轻描淡写的五个点,然而再过十年、二十年后,谁知道那代表着多大的利益?
“为什么??”